第两百五十一章 上京来信
君臣二人又静默下来，片刻后，还是元青炀先开了口，疲惫道：“圣旨放下，你走吧。”
说完，他就将脑袋往椅背一靠，合上了眸子。
李旭迟疑道：“陛下……”
“不会写你爹名字，他一千户指挥使，成日率着一群招猫逗狗的禁卫军，上战场？别逗了。”元青炀闭着眼道。
其实李旭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此时元青炀明显不愿再多说，他只好低着头快步上前，将锦帛工整的放回了桌上，而后悄声退了出去。
到得第二日，那份圣旨还是在早朝的时候宣了出来。
右相成宏旷为首的一群人极力反对，甚至还有两名老臣以头抢柱，以示决心。
元青炀坐在高坐上，目光透过玉旒看向下面。
一名撞柱子的老臣当时就身毙，另一位还有点儿气，被抬出了殿外。
成宏旷手持笏板，大声劝喝，用词可谓是十分不尊敬，茂才侍立在元青炀身旁，呵斥了好几次，反倒被另几位成宏旷身边的小官参了一波，直言宦官霍乱朝纲。
元青炀听着成宏旷说完了，朝身边侍从道：“退了。”
茂才立即大声道：“退朝——！”
成宏旷自是气了个半死，出了大殿把笏板朝地上一摔，怒道：“定又是那冯后的主意！国将不国，造孽啊！”
乍一看他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臣子，可他心中的谋算，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
而在圣旨颁布下来的第二日，宜州。
今日的陵水依旧风平浪静，而岸边，年初一批元军驻扎了快半年，到得两个月左右前又来了五万，陵水旁到处都是帐篷和练兵的队伍。
另一边，靠近宜川的深山中，不为人知的地方，大昭的军队也在此处驻扎了半年多。
就在风平浪静的这一日，一只雀鹰从遥远的地方带来了消息。
“将军！”
柳延不顾近卫兵阻挠，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强硬地闯入了卫北辰的帐篷。
早在柳延嚷嚷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沿，一手撩开落下来的长发，面色微沉。
柳延进来便尴尬了，只因为将军大人敞着一片胸口，正在以手将头发朝后捋。
看了这冒失闯进来的柳延半晌，他才道：“何事。”
提起这个，柳延也顾不上尴尬了，急忙道：“又有雀鹰从北边来了。”
卫北辰双眸微微一眯，眸如含着火光的乌金玄铁，直直看着柳延，语气危险：“你怎么知道雀鹰来了。”
雀鹰只认卫氏血脉和卫北辰嘱托过的人，可此时柳延手边分明停着一只雀鹰。
柳延立刻就怂了，不打自招道：“我、我用了一点蛊香。”
话音落，上位之人哼了一声。
轻飘飘一声差点让柳延没出息的双膝落地，他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脑门上被吓出的汗，尴尬道：“我这不是看见……看见雀鹰在外面盘旋了好久，就试了试，没成想它真的下来了。”
“待会自去领十棍。”
“是……”柳延弯腰行礼，接下了这十军棍。
紧接着，卫北辰朝那雀鹰招了招手，被蛊香迷得晕乎乎的雀鹰立即展翅朝他飞去，落在了他的虎口上。
雀鹰带来的消息还未拆封，卫北辰又睨了汗涔涔的柳延一眼，心道还算他有分寸。
小纸卷以蜡仔细封好，卫北辰拆下纸卷，一手摸出一把特别炒制的小米赏给雀鹰，另一手搓开了蜡封。
展开纸卷，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柳延有点急切，悄悄垫脚，眼睛往纸卷上瞄去，却因那字迹太小，离得远了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片刻，卫北辰一目十行扫完了所有内容，又小心撕下了末尾半寸不到的内容，其他的丢给柳延，让他自己看。
柳延急忙接住这来之不易的军报，急急一看，失声道：“竟然……唔！”
后面的话生生被卫北辰以气劲使力射出的一小团小米给封住了，卫北辰冷声道：“十军棍不够，再来一些？”
“唔唔唔！”柳延急忙疯狂摇头。
此时柳延心中惊骇，有万般话辗转，可脑中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个疑问。
刚才将军他撕去的那半寸，又是写了什么？
他悄悄抬眼去看卫北辰，只见他气定神闲地起身倒了一杯茶漱口，又把一身衣裳穿戴整齐，最后准备把头发束起。
怎么看，都不像是撕走了什么连他柳延都不能看到的军机。
卫北辰正在束发一转眼，就见柳延还巴巴看着自己，不免有点不愉，眼风横扫，冷声道：“你先出去。”
柳延一愣，点头就要出去。
“停下！”身后卫北辰又是一声轻斥，“东西留下！”
“哦哦！”柳延还在想卫北辰撕去了什么，忽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从北边送来的消息给他们的时候，末尾都好似撕去了一点。
就这样，柳延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出了帐篷。
帐外中军将领各个都在等着，见柳延一脸懵懂出来，不免都急切问道：“什么消息？将军怎么说？”
柳延猛然回神，急忙把到底撕走了什么内容这件事抛到脑后，面色严肃道：“重要的事情，等将军来，咱们去中帐再说。”
一时间各个将领都紧张起来，柳延虽然老是夸大其词，但他这样严肃的表情，想来应该不是小事。
而帐篷内的卫北辰在柳延放下帐帘的瞬间，就把束发的手放了下来，青丝瞬间又失去了束缚，落在肩上。
过了片刻，他从袖中取出半寸纸条，仔细看了起来。
这半寸小纸条上，写着的正是身处上京的那位姑娘。
陆甲写到：月前冯后素斋，姜姮因售卖凉食被捉拿，幸而无事。
卫北辰的情绪在这短短一句话中大起大落，怔怔地看着那些字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往下看去，看见她做生意如何，平日里如何，陆甲又请罪，讲自己察觉了那牙行掌柜是朝廷的人之后，利用言语暗示了姜姮……
陆甲把自己怎么暗示的写了下来，看得卫北辰又好气又好笑，气笑之余，心中又缓缓浮出一层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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