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彩塑泥人
元青炀走上前去，发现这竟然是个捏泥人的摊子。
摊子上各色彩泥，摊主笑呵呵朝姜姮道：“小哥，你想捏个什么？”
“老板都有些什么？”姜姮饶有趣味的问道。
“你要问有些什么呐，这可多了。最近流行的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做出来。”老板是个中年汉子，脸上笑呵呵的一看就讨喜。
姜姮听到还有嫦娥奔月的故事，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前老板估计不知道，嫦娥奔月这个故事，就是从眼前这个小哥嘴里流传开来的。
元青炀一看姜姮笑得贼兮兮的，弯腰在她耳边道：“我猜的没错，前段时间那嫦娥奔月的故事，就是从你这里出来的。”
姜姮错愕抬头，刚才元青炀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让她感觉耳朵痒痒的。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只是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你笑得那个样子，猜出来的。”元青炀嘴角的笑十分有侵略性。
姜姮点点头，小声朝他道：“那你可别乱说，这故事也是我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并不是我自己原创。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对我吹捧起来，我可要尴尬死了。”
“你还挺懂得藏拙。”元青炀又笑了。
捏泥人的老汉瞧见眼前两名俊秀公子哥就站在自己摊子前小声说起话来，也不催促，就等着他们说要什么泥人。
姜姮与元青炀说完了话，又转头看泥人。
这老汉的手艺实在是巧，摊子上摆着不少捏好的泥人，其中就有嫦娥奔月。
只见嫦娥那胳膊细得像是一条小牙签，做出一个飞升状，胸部丰满，腰却纤细得盈盈一握，身后飘带姿态雅逸，端的是把那飘飘欲仙的姿态捏的活灵活现。
元青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怎么，想要嫦娥奔月？”
姜姮摇摇头，又去看其他的。
最后，她指着那捣药的兔子说：“老板，给我捏个这个。”
元青炀一看就嗤之以鼻的一笑，挥手道：“老汉，你把你能捏的图案全捏一遍，你这摊子，我今儿包了！”
捏泥人的老汉愣愣的看着这个说话豪气的公子哥儿，然后见到公子哥儿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
银子砸在他的桌案上，老汉定睛一瞧，这起码……起码十两！
姜姮吓了一跳，急忙要按住元青炀的手，可银子已经放了下去。
捏泥人老汉是个老实本分人，见这么多银子，手都抖了，害怕道：“哎哟……公子，我这泥人才二十文一个，不值得您这么多钱！”
姜姮也道：“你要那么多泥人干什么，搬回家吃吗？”
元青炀摇了摇手指，道：“哎，不是给我，是给你。我瞧你不是很喜欢这泥人么？干脆每种带一个回去摆着，放在桌上，挺好看的。”
“我不要那么多啊！”姜姮无奈至极，她算是领略到了元青炀的富贵做派了。
她把那烫手的银子拿起来塞回给元青炀，又从自己袖袋里摸出几十枚铜钱给了老汉，道：“对不住您，您给我捏个玉兔就成。”
老汉这才松了口气，擦擦汗又问：“另一位公子要捏什么？”
姜姮眉梢一挑，起了黠促心思，道：“他啊……老伯你给他捏个嫦娥奔月，屁股胸捏大一点，腰再捏着细一点，他喜欢。”
元青炀：“你！”
“嘿嘿。”姜姮吐舌头笑了笑。
元青炀一愣，看见那笑容，他忽然就不生气了。
再一看那老伯，已经飞快的按照姜姮所说的捏上了。
最后捏出来的嫦娥，果然是屁股大腰细，被一团白面粘在棍子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元青炀。
姜姮手里的白兔却是浑圆可爱，憨态可掬的模样。
元青炀伸手便要抢姜姮手里的兔子，姜姮“哎嘿”一声躲过了，笑得特别得意。
最终，元青炀还是没抢到兔子。
而且，他手里的嫦娥已经因为腰太过纤细，十分悲剧的折了腰，楚楚可怜的脸都看着有些狰狞了。
姜姮瞅瞅那可怜的嫦娥，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兔子让给了元青炀，并道：“你知道我什么选兔子么？嫦娥啊，华而不实啊！”
元青炀冷不防被她用话语摆了一道，又好气又好笑。
街上人满为患，元青炀举着个人畜无害的兔子，姜姮则四处看。
她平时很少来东市，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的那可怕的一幕，给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今日的东市，看上去却分外的和平。
姜姮走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把第一次来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朝元青炀说了。
“那日我跟着牙郎从这边绕路，就看见一车……”姜姮顿了顿，似乎是很难启齿的模样，最后道，“大约是一车俘虏……被拉到东市上来贩卖。”
说完，她瞧了瞧元青炀的神色。
可元青炀只是稍微一愣，便没有说什么了。
这事儿他知道。
他道：“那些人，一般都是边关地方捉到的想逃去南边的，要么就是罪民。”
姜姮愣住了。
她看见元青炀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上位者的表情。
姜姮心里忽然就一冷，她理解不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她低声应了一声。
元青炀看见她情绪失落，便问：“怎么，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若是有，我帮你捞出来。”
“这倒不是……”姜姮摇摇头，道，“并没有我认识的人，只是看着相似的面孔，他们却被当做货物售卖，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元青炀失笑道：“你的心肠太软了。”
姜姮反复咀嚼着“心肠软”这三个字，心中否认道：并不是的，我并不是同情他们。
只是……那只是一种，看见了同室操戈之后的，微妙感情。
不过姜姮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元青炀身为元人，看待另个民族的人，那就是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的道理，谁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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