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新墨
但云蓝这几日都没有去厨房，而是忙着练习刻花笺的饾版，听了张麟的控诉，笑道：“好，过几日姐姐得空了，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不给大将军吃！”
陈玄玉可巧来到门外，听到这话，面色发青。
云蓝话音刚落，就听到外边通禀：“大将军过来了！”
陈瑜在旁绣嫁妆，云蓝方才的话她也听在耳中，此刻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
这些日，天气已经没有之前冷，门帘也换了薄而透气的，两人又在外间，门外肯定能听到云蓝方才说的话。
云蓝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一想陈玄玉怎么会与小孩子争抢计较，多半心里就是一笑置之，这心里就坦然了。
陈瑜让丫鬟请陈玄玉进来，与云蓝两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坐到旁边的位子上。
张麟告状让陈玄玉抓了个正着，立刻挨到了云蓝身边。
陈玄玉进来之后，倒没有说什么。他是送张府墨坊的新墨过来给云蓝和陈瑜的。
陈瑜惊喜问：“这就是之前用松明制出的新墨？”
陈玄玉点头道：“这几块新墨是用老松根木心，也就是阿瑜你说的松明制出的新墨；这边这几块却是听了褚大小姐之言，改了原来的法子，用没有去除松脂的松木取烟制出的新墨。这两品新墨都已经试过了，确实比之前的墨好，更接近古法松烟墨。”
云蓝一笑：“如此就好。”
陈瑜道：“看外边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之前宣石的事情之后，坊间不少说酸话的人，不过是说云蓝运气好、仗陈玄玉和张家的势、借着祖上余荫，并没有真正技艺之类的老调重弹的话。
但除此之外，还有人道：“如今的传言真是什么都敢说，褚大小姐笔墨纸砚都见识不凡？到目前为止，也就是在春选会上造了几张笺纸，还有画了个抄手砚的复原图，并且张府运气好找到了宣石而已。”
这是陆家四小姐陆纯如的原话，宣州制砚名家邵家的小姐邵静嘉对云蓝很是推崇，在一次诗会上两人就吵了起来。
邵静嘉争辩道：“但春选会上褚大小姐的名次也不是假的，抄手砚的复原图上有褚大小姐的闺名，这总作不了假吧？就是宣石的事情，张府也默认了是褚大小姐告知的方位。”
陆纯如道：“你怎么知道春选会上没有作假？剥楮皮和抄纸技艺好，造出的笺纸就好了？说不定这个名次还就真是假的呢！评选的人就不可能为了巴结陈大将军和广成侯，闭着眼给她评了个好的名次？”
“这是强词夺理！没有根据的臆测！”
“但你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把？抄手砚的复原图更不用说，肯定是褚家以前留下的，她也就是在上边加了个自己的名字而已，这也算是本事？你也说张府只是默认，你道听途说，就觉得这宣石真是褚大小姐发现的了？就算真的是，也不过能说明她在造纸上有些技艺，知道些关于砚台、砚石的事情罢了，你见过她刻砚？也能说她是笔墨纸砚都见识不凡？笔呢？墨呢？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邵静嘉道：“我也不过是说褚大小姐有可能在笔墨纸砚上都有见识，又没有肯定。而且之前有人也已经说过，当初卫家大夫人与褚大小姐写信之后，卫家的制墨技艺就有了长进。”
“这才是没有根据的臆测！”陆纯如鄙夷道，“卫家制墨技艺长进，就因为当时与褚大小姐有书信往来，就是她指点的了？！也不想想她当时是什么状况！你说褚大小姐懂得制墨，张府也有墨坊，褚大小姐住在张府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张府的制墨技艺有所长进？难道褚大小姐甚至连宣石的位置都告诉张府了，却不肯指点张府制墨不成？”
邵静嘉哑口无言。
而可巧邵静嘉早年在陈瑜还住在宣州外祖家时，与陈瑜关系不错，如今陈瑜回到宣州后，两人也还有往来，就将这件事情告诉陈瑜了。
陈瑜告诉邵静嘉不用理会陆纯如，但心中一直有气。如今听到陈玄玉说新墨终于阴干了，而且品质还比原来的墨都好，就想到了张府的新墨出来之后，陆纯如会是什么表情。
但陈玄玉却淡淡道：“这新墨之事，我与小舅舅商议过了，并不打算大肆宣扬，与贡墨一同送了些进京而已。褚大小姐因为宣石的事情，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若还张扬制墨之事，这对褚大小姐而言并非好事。”
云蓝赞同地点头。
陈瑜想了想，也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也是。我都给这些人绕晕了。之前阿蓝都劝过我，我怎么又忘了？这些人会这么说，不过说明他们因为妒忌，心有不甘。阿蓝的本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得了，何须证明给旁人看？”
云蓝笑道：“陈姐姐能这么想就很好。”
陈玄玉见自家妹妹自己想明白了，也没再多说。
这时外边又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宣州太守来拜访，陈玄玉就离开往前院去了。
宣州太守因为抄手砚的事情，已经得了上头的嘉奖，只等明年任期满，高升指日可待。却也没想到还能锦上添花，张府又找到了宣石，也是在宣州。
这宣石一发现，安振辉只要这大半年不出什么大的问题，升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何况，就因为这宣石，安振辉已经得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着巴结讨好他，想走他的门路，也能在宣石上分到一些利益。就算不能掺和到砚矿的采挖，到时挖出的宣石总也有部分会出售的，众人就盯着这个了。
而且因为宣石采挖并非一两月、一两年的事情，只要有宣石在，宣州的政绩也不会太差了。因此还有不少人也在打宣州太守这位置的主意，等着安振辉高升了好坐上去，故提前与安振辉拉关系。
即使安振辉对宣州太守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会留着给自己人。但是这些觊觎宣州别的官职的人送来的好处，还是可以收下一些的。
因为这宣石是张府发现的，而且张府的背景也摆在那里，何况之前抄手砚和如今的宣石，云蓝都有大功，而云蓝如今又住在张府，安振辉这些天借着宣石的事情，往张府走动得十分殷勤。
自然，之前才发现宣石的时候，安振辉已经又给云蓝送了礼，云蓝也收下送回了多宝街的宅子。
这次安振辉过来，却是商议正事：“我已经得了消息，过几日吴王殿下会亲自过来，这里边有许多章程，还得与陈大将军以及老太师府上商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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