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梳头
云蓝还坐在房中，让全福人梳头上妆。
待净面梳头又念了一通吉祥话之后，这个让吴氏请来梳头的全福人，终于给云蓝梳发髻，自此之后，云蓝就要从少女的垂髫发髻改为妇人的发髻了。全福人将她的头发七扭八扯的，让云蓝忍不住直龇牙：
“这会不会太紧了，扯得我头皮好疼。”
“待会的凤冠那么重，不把头发绾得结实一点，怎么能让凤冠固定住？”全福人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是头一回给新娘子梳头，手上有分寸。”
这叫有分寸吗？感觉头发都要扯掉了！一定要扯得这么疼才能固定住，根本就是手艺不行！
云蓝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胆子说出口，不然肯定会被吴氏说的，只能默默忍受，好的是让这全福人么一扯，云蓝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而后云蓝就惊恐地看到全福人拿过头油，往她头发上抹了一大把……
一大把头油……
这也太夸张了吧？！
云蓝瞠目结舌地盯着铜镜，眼睁睁看着她的头发被梳得油光发亮。
全福人还在那里啧啧赞叹：“褚大小姐这头发养得真好！乌黑亮泽，头发又多，不用加假髻了。”
终于听到个好消息。不然若是顶着那么重的凤冠，还加个假髻，那得多累！关键是若为了固定这个假髻，说不定她的头发会被扯得更厉害！
待云蓝的发髻终于梳好，已经花了大半个时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傍晚发嫁，却是天没亮就得起身了，毕竟起身沐浴就要半个时辰，还要往身上涂抹香脂，穿上专为大婚而缝制的小衣里衣中衣几层，又得花小半个时辰。
然后为了防止肚子饿，得吃点简单的点心作为早餐，再漱口净面绞面毛，又是半个时辰。
之后梳头又是大半个时辰，就到中午了！
还没有午餐可以吃，因为准备上妆了。想到这个，云蓝更觉得这成亲太辛苦了，只能吃那么少的点心，还不能多喝水，因为待会换上吉服不方便去厕所！就这么捱到晚上，不会饿晕吧？
云蓝胡思乱想着，转移着自己对于即将嫁人的焦虑。
竹青留意到云蓝的目光一直往旁边的点心看，为了避免待会不好上妆，就让小丫鬟将点心给撤下了。
云蓝立刻给了竹青一个控诉的目光：不给吃就算了，看都不给看了！
竹青只当作没看到。没办法，虽然知道自家小姐爱吃，但今天这个日子，还是得收敛一下比较好。
云蓝再看向铜镜时，就发现全福人已经给她面上抹了香脂，正准备将一把白白的米粉往她面上涂。
云蓝似乎看到了一个面上涂了惨白惨白厚厚一层粉，又抹了大半张脸的腮红，再涂得血红的双唇，走路或面上有什么表情就簌簌掉粉的自己，悚然而惊，连忙开口制止：“等等！”
全福人停了手，旁边的吴氏、竹青等几人也都看向了云蓝，问：“怎么了？”
云蓝心有余悸道：“那个……能不能不涂这么多粉？涂太多粉我面上干得难受。”
全福人与吴氏看了看。吴氏见云蓝本来就很白，小脸莹白如玉的，涂上一层厚厚的粉可能还没这样好看，犹豫了一下，对全福人道：“你看阿蓝原本就很白了，是不是，不用涂那么厚的粉也可以？”
云蓝心中感动极了：还是干娘贴心呀！
但见全福人也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就先试试，不涂那么多粉好了。”
云蓝松了口气，又连忙道：“既然如此，我觉得面颊也不用涂那么多的胭脂，淡淡打上薄红就好了，双唇再按唇形点上口脂就行。我看古籍上，以前的人大婚，都是这么妆扮的。”
闻言，不止全福人，连旁边几人都是一愣，双目灼灼地看向云蓝：“古籍上还有这个？”
云蓝再次见识到了“古籍”二字的力量，连连点头：“当然了！”
之前全福人就听说了，这位褚大小姐对上古笔墨纸砚很是熟悉，那都是从古籍上背下来的，而今听到她竟然还在古籍上看过新人的妆容？！一时间将信将疑。
但吴氏、竹青和银光等人，却是知道云蓝的“博学”的，之前每次说从古籍上看到的都没出过错，当即都是双目发亮。
银光最是按捺不住，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原来古时新人的妆容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小时在家中看过新娘子，当真是吓到了呢？我之前都不敢说……”
“咳咳！”吴氏在旁边轻咳了两声，警告银光不许乱说话。
“我是觉得，像小姐说的那样上妆，肯定更好看。”银光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更好看不是更好吗？”
云蓝心中暗赞银光说得好，这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吴氏看向全福人，道：“既然阿蓝都这么说，就试一下好了。”
全福人想了想，点点头。
到时若不好看再换。其实这新人妆容除了要喜庆些，也没有什么规定，若是按褚大小姐说的上妆，好看的话，传开了旁人也会夸她手艺好，到时名声传开，将会有更多人找她梳头上妆，而且褚大小姐可是说了，这是上古时新人的妆容！
之前就听说圣祖娘娘无所不知，看来是真的。若褚大小姐不是看了圣祖传下的古籍，怎么能知道这些？
全福人这么想着，当即笑道：“我就按褚大小姐说的试试。”
这么一来，上妆还更简单了。但即使如此，待全福人上好妆，也过了小半个时辰。不过房间里众人看到上好妆的云蓝，都有些呆住了。
银光怔怔道：“当、当真好看。”
竹青使劲点头。
全福人虽然知道云蓝原本就肤白貌美，底子好，不过描了翠眉，点了丹唇，淡扫粉面，就已经足够隆重而惊艳。但也不得不承认，按照云蓝说的法子上妆，更好看。
也许，真的如这位褚大小姐所言，这真是上古时新人的妆容。
全福人按捺住心中的欢喜，道：“把眼睛睁开看一下。”
云蓝闻言睁开双眸，秋波流转，微微一笑。
闺房中登时一静，然后众人才回过神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惊艳。
过了片刻，竹青才道：“小姐平日不上妆，当真是……”当真是可惜了。
吴氏欣慰一笑。虽说以色侍人，不能长久，但谁家男子不爱颜色？长得好，还是更容易得到丈夫的心的，夫妻相处自然也会更和美。
“就这个妆容了？”吴氏看向全福人，笑问。
“当然，这个妆容是最好不过的了！”全福人连连点头，又仔细看了看，将云蓝的秀眉又描了几个，复将唇色再加深了一些，又看得不住点头，而后道，“好了！”
云蓝看向镜中的自己，比想象中不知好了多少，也很满意。不求惊艳，但至少不要是惊吓吧？
而后云蓝又忍不住臭美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还算是个美人胚子。
这时，全福人才将凤冠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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