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民间疾苦
陈玄玉回到燕国公府,却是光明正大从门口回去的,国公府的护卫也见怪不怪,不像侯府的人那么惊讶。
这样的情况,在国公府以前还挺常见的。
陈玄玉之前虽然长年在西北领军,但每年也会回京一两趟,而他回京时,就常半夜有事外出,忙完了就回来,府中的护卫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而他成亲了却又离开国公府自己开府了,因此国公府的护院还不知道,他现在有了娇妻之后,已经很少有半夜出门的习惯了。
国公府的护卫以为陈玄玉是又出门办正事去了,只有李仲和赵科心知肚明大将军是去夜会佳人。
去了一趟侯府之后,陈玄玉躺着也安稳多了。听风院正房的这张床,昨晚云蓝还睡过,上边似乎还残留有她的气息,他仍有些睡不着,却不是因为记挂着云蓝在侯府如何,而是想起了前一夜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玄玉终于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让陈玄玉十分沉醉,以至于惊醒时,越发懊恼。若是云蓝能像梦中一样……就好了。陈玄玉呼吸还有些急促,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而且这样的梦也不是头一回了,陈玄玉冷静地起身换了小衣,转而又有些头疼明日这小衣该如何洗。
国公府和侯府各院子都有专门给主子洗衣衫的丫鬟,陈玄玉这小衣却不好让这些丫鬟洗。
之前的几次,他都是自己洗的,洗干净然后与别的换下来的衣衫弄湿了放一起,没人知道他已经洗过一遍。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沐浴时已经换过了一次小衣,这会又换,底下的丫鬟很容易能看出问题。
之前在侯府他与云蓝同住,就算是多换两件,旁人也只会想到夫妻之事上,这会他却是自己住在国公府……
陈玄玉很快决定将小衣带回侯府去。
有了主意,陈玄玉又安然入眠了。
待次日清早起来,他将小衣收到一边,先去书房处理了一下公务,才回侯府去祭灶。
大衍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因此这祭灶的事情,与云蓝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祭灶之后,就可以进行除尘了。
云蓝并不知道陈玄玉昨晚回来过,清早起身之后,闫嬷嬷就叫她到花厅,一听听府里过年的安排,见包括除尘的事项,都安排得十分妥当,云蓝满意地点头,有道:“闫嬷嬷辛苦了。”
闫嬷嬷笑道:“这是老身分内之事。”
云蓝笑着与闫嬷嬷说了几句,想了想,让人将纸坊的账册拿过来,决定将这账册好好看下,到过年了给大伙多些赏钱。
陈玄玉的库房银子不少,但毕竟是他的,如今既然决定了要保持距离,只按约定办事,她自然不能总是花他的银子,即使是侯府下人的赏钱。
到时问一下闫嬷嬷,看往年赏钱的惯例是多少,这部分就从陈玄玉的账上出,多出的她自己再补上,反正她现在有钱。
这半年多来,香溪纸坊和泾县纸坊可谓是日进斗金。
之前光是香溪纸坊的雨雪笺……不,现在应该说是兰雪笺了,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谁让大衍笺纸价贵呢!
而后又有上古雨雪笺,之前入贡得了一大笔银子,入贡后,上古雨雪笺就可以对外出售了,虽然说,为了维持高价,这上古雨雪笺是限量出售,但也小发了一笔,而且上古雨雪笺的名气还带动了兰雪笺以及纸坊里别的笺纸的销量,这半年兰雪阁和文德堂是财源滚滚。
除此之外,云蓝还有宣石砚矿、青田石矿以及张府墨坊的分红,以及这大半年衍帝好几次的赏赐,所以她可以很豪气地说,她不缺钱!
当然了,云蓝这点身家比起陈玄玉来,还是不够看的。
陈玄玉可不是只有收在库房里的、打仗收刮来的金银古董,看了他的账册才知道,他名下的产业可不少,云蓝那点身家和他比起来,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云蓝从没想过,一个将军,算上个侯爷,再算上个国公府的子弟,能有这么多的产业。她的印象里,不是说当官的都不能与民争利经商吗?还有,勋贵之家不是不屑经商沾染铜臭吗?就算大衍的商人,地位不像她上上辈子所知道的古代那么低,但是陈玄玉的产业也太多了。
还好她之前问了陈玄玉,知道大衍不是所有的勋贵都这么有钱,心里才平衡一点。
倘若大衍这些官员手握权柄,还这么多产业,揽了这么多钱,她心里就更不平了。毕竟不管在多繁荣的时代,贫苦的人还是很多的。何况大衍还远远说不上富足,底层的百姓还是很穷困的。
云蓝看了一下账册,又想到之前底下庄子的管事报上来的,说是今年冬各庄子受灾的情况。
当时云蓝看到陈玄玉底下六个庄子,因为入冬之后的酷寒,足足死了十个人,尽管这些人当中多是老弱,云蓝还是觉得十分惊心,当时就追问了是不是御寒的衣物不够,或是什么原因。
管事却对云蓝的反应感到奇怪,禀报说,冬季天寒,老弱本就难熬过去,每年冬天庄子上都有熬不过去的,今年已比往年好许多了。尤其是去年大雪,陈玄玉这六个庄子,有四十几人没熬过去。今年因为早有预备,早早加固了房屋,备足了柴火,又有上头给的御寒的衣物等,这才好一些。
这还是在不少老弱去年没熬过去,已经少了一批人的情况下。
而且,陈玄玉的庄子还是大衍的农庄里算好的了。每年冬季,北边的村子岂有不死人的?何况这些年天气越发酷寒,大雪压塌房屋的事情都常有发生。虽说如今底下的百姓比从前好过,也不过是勉强能填饱肚子,不至于挨饿罢了,但也是省吃俭用的,吃不饱,身体弱,别说有大雪灾了,就是一场风寒都能要命。
云蓝并不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人,却都没有切身地感受过。上上辈子家中开着造纸作坊,还没战乱之前,也算是薄有资财,后来战火蔓延,父母去世,纸坊也被抢了,开不下去,她又进了组织。
当时她就见到了在战火中的生灵涂炭,以及穷苦百姓艰难求生的情形。
但是就算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为了收集情报,她与姐妹们有时还要装扮成名媛,组织上也提供了方便,她更是早早就因为任务牺牲了,从没尝试过饥寒交迫。
而前世她是个傻子,还是个在姐姐庇护之下衣食无忧的傻子,自然不懂这民生多艰。
至于这一世,幼年时她是受过三里街陆家人的欺凌,但三里街陆家没让她饥寒交迫,都是打骂欺侮的多。到了田家,田家生活也不困顿,田修利和吴氏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自然也没让她饿着冻着。她到了宣州之后,与陈瑜住在张府,更是锦衣玉食。如今到了侯府,就像泡在蜜里一样,更不会知道什么是饥寒了。
因此,直到听管事说起这些,云蓝才意识到,大衍看着繁荣昌盛,其实百姓的生活也依然困苦。
当时云蓝听管事说了底下庄子的情况,就立刻从自己账上拨了银子出来,作为抚恤及补贴,而后又与陈玄玉商议,减免了租税,还让管事过年时给各家送些米粮。
之后事情繁多,云蓝只是听管事禀报过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就将这事忘到一边了。
而今看账册,见外边积雪未化,天寒地冻,云蓝才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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