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路上
冠军侯府和燕国公府上下都没能劝住云蓝，只好尽力将护卫之事安排得周全，以保证云蓝的安全。
而今才近正月中旬，即使在京都，也仍是滴水成冰的天气，更别说往北去的天气了。而且出门在外，路途上的条件即使安排再妥当，又怎么比得上在京都家中之时？
因此，才在路上行了半日，此次前往边关的其中一个名叫赵望的年轻太医，就忍不住私下抱怨起来，颇有些叫苦连天的架势。
这个叫赵望的太医，原本就是走了宫中宦官的门路，这才在去年进了太医院的。
但是没多久，那个宦官就出了什么差错，被衍帝打发去给先帝司香守陵去了。赵望失去了这个靠山，又是新进太医院的，受到排挤，才与另外一个叫裴涛的年轻太医被打发到边关去。
这个明显的苦差事，赵望自然是打心底里不情愿的，但是上司打得是皇上旨意的旗号，他也没有什么能抗争不去的，怎么敢在人前表露出半点？他连装病都用上了，心一横把自己折腾出了风寒，但太医院院判硬是让人三两剂药让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还威胁他说就算是病重难治，也要将他抬去边关。
而他还送前头那位公公手下的小宦官口中得知，皇上知道了这事，颇有微词。
这下赵望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只能无可奈何地前往边关。而后他得知那位年纪轻轻的冠军侯夫人竟然也执意同去，更是心头哽着一口气：就连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贵夫人都不惧前路的艰辛，他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出发时是这么想的，待走了半日，发现虽然是在马车上，还生着火盆，仍觉得双脚凉浸浸的，更别说马车颠簸，本就容易头晕，而车窗不留缝隙担心中了炭毒，留下缝隙寒风就会灌进来，让人苦不堪言。
而今才半日就这样了，前边越往北还越冷，到时人还更加疲累，怎么捱得住？可别还没到边关，人就先病倒了。
一时间，赵望不由得叫苦连天，抱怨连连。
云蓝得知此事，又问过随行的护卫，得知另外那个叫裴涛的太医和肖华清并没有口出怨言，而随行的护卫也都依然兢兢业业，见澄心和瓷青听到护卫的禀报，面上还露出了鄙夷之色，想到这路上条件确实恶劣，云蓝少不得让人给赵望送去手炉，多生火盆，好生安抚。
边关战事正紧，而今又是寒冬，竹青和银光不会武艺，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澄心和瓷青随行就够了。因此，这次云蓝到边关去，竹青和银光都没带，只带上了澄心和瓷青这两个会武艺的丫鬟，其余就是护卫，以及两个太医和肖华清和他们带的药童了。
澄心和瓷青都会武艺，身体比一般人好，那些护卫更不必说，许多都不是头一回在寒冬出门。
云蓝之前就担心过两个太医和肖华清，会吃不得这寒冬赶路到边关的辛苦，因此给太医和肖华清备的马车，连同里面的陈设布置，都与她的差不多，也特意让车夫和护卫多担待一点，但是也没想到，这才走了半日，赵望就已经开始叫苦了。
澄心有些鄙夷道：“夫人都还没说什么，这太医倒是先抱怨起来了。太医院怎么派了这样的人出来，我听说之前这赵太医还装病来着，这样的人，能坚持到北地去？就算真到了北地，能放得下架子好好给将士医治？真是还不如不带呢！”
云蓝自然知道澄心的话不无道理，但此事既是燕国公府求衍帝派的太医，衍帝同意了，这两个太医就是天子的恩德，怎么能回头又嫌弃不要了的道理？
之前若是在赵望装病的时候，就以他病了不宜在这寒冬远赴北地的说法，不带这人了，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太医院偏又将人给治好了大半，而赵望自己也坚持说不能辜负圣意，仍要到边关去，又岂能拒绝？
但云蓝想到这赵望此前还大义凛然，这会却先抱怨起来了，不由得苦笑，却道：“赵太医之前风寒还未全好，天寒地冻的，有些微词也正常。如今都已经走了半日，就不要说什么早知道不带上的话了。”
澄心当即不说话了。
而赵望没想到他私下抱怨和叫苦了几句，竟然这么快就被人报给了云蓝，不过云蓝既然是让人好声好气地过来安抚，他想起都已经走了半天了，看太医院的态度，这次到边关还是皇上的意思，就算他再抱怨也不可能折返，只是得罪冠军侯夫人，让冠军侯府和燕国公府不高兴，而且云蓝安抚而不是斥责的态度，让他心里也好受了一点，当下也不再抱怨和叫苦了。
待又走了半日，云蓝得知赵望已经安静下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却是因为赶路受罪，不舒服的缘故，裴涛和肖华清则稍微精神一点，但也显出了疲乏之色，想到赵望风寒还未完全好，裴涛看上去也不像是吃过多少苦的人，云蓝让一行人多看顾着一点两个太医和肖华清，免得还没到边关给将士医治，这几个太医大夫反而先病了。
因此，到了晚间在驿站停下休息的时候，赵望、裴涛、肖华清三人的安置从饮食到住处都很是周全，与云蓝待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丫鬟不仅身怀武艺，也将云蓝的起居打点得十分妥当。
但云蓝面对着平日里也算是合胃口的饮食，却是半点食欲也无，记挂着之前的噩梦，想着之前因为筹备伤药和寻找大夫，已经耽搁了两日，这一行赶路到边关，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这么拖延下来，还不知道到了边关会是个什么光景。
云蓝一想到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什么……她心里就乱糟糟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这会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何之前对他那么抗拒了。
瓷青见云蓝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面上是明显的忧心，不由得劝道：“夫人，天气这么冷，赶路也辛苦，多吃点吧。大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蓝勉强地点头，想说服自己不焦虑，却没有什么用，又道：“问过驿丞没有？这两日有边关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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