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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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糖糕

  丁雅镜跪在佛堂,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休。方氏隔着门不断劝慰,忧心不已,她也不答话。片刻,方氏也被几个婆子强行带回院子。

    丁雅城慢悠悠的进了佛堂,见丁雅镜哭的声音嘶哑,弯了弯唇,一脚踢在了丁雅镜后背上。

    丁雅镜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哪有半分防备,正哭的痛快呢,被踢了一脚,冷不丁牙齿咬到了舌头上。

    “泥……丁雅城小倩人,你肿么进来的!”

    丁雅城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正中漆了金粉的观音像上。

    丁雅城将手中早已冷硬的白糖糕放在观音像前,微微躬身作了个揖:“这佛堂……我几乎是日日都来,一月里,也有二十多天是在这里反省抄经,这后院破了个大洞,我自然知道。如何,舒服吗?”

    丁雅镜见她这副模样,眉目间杀气冷凝,都忘记哭了:“你,你说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再说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和大姐两个,明明只有我对你还不错,我给你吃的穿的,也不像大姐,大姐不高兴就打你骂你,你忘记了吗?以前大姐打你,我不是还帮着你,还劝着?”说完,又有些莫名其妙,父亲就算气恼,不过三五日就能被母亲哄好了。

    她怕什么?干什么和这小贱蹄子说这些?还真怕了她不成?

    丁雅城早收回目光,语气平淡:“那二姐是否还记得,你越劝,大姐打的越凶。有时候明明她没有那个心思,被你一劝,她也要打我一顿。我原本想着,父亲再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的太差。我已经十五岁了,再忍一忍,嫁出去就好了,再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你还记得冬青吗?她不过是护了我一下,你竟然激怒大姐,将她活活打死。你今夜,要一个人在这佛堂里度过,你看菩萨的眼睛,像不像冤死的人闭不上的双眸?”

    丁雅镜浑身一颤,忍不住回头,那菩萨像雕的极好,悲天悯人普度众生,高高在上的望着她。

    她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你和我说什么?动手的难道不是大姐?是她干的,冬青要找,也去找她!凭什么来找我?”

    “是为了刻意败坏她的名声,你才故意激她打我。她行事素来如此,你有意激她,她不会不上当。动手的是她,可你比她更可恶。她是恶人,你心里却住着妖魔!”

    “你胡说!你胡说……你敢这么和我说话,等我出去以后,我就告诉爹,让他打死你!”佛堂阴凉,丁雅镜直觉有股渗人的凉意。“你还不快滚!我出去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对,爹爹最喜欢的,还是娘亲,最疼的就是我。等爹爹不生气了,就会来接我出去,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大姐,都不会好过!还有你,冬青死了又怎么样?你是个针线丫头生的贱种,贱种的丫头,她的命本来就不值钱,是卖给我们家的!打死了又怎么样?……”

    “啪!”

    丁雅镜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小贱人,你敢打我?”

    丁雅城挽起袖子,将人踹翻在蒲团上,左右开弓,又是十几个耳光,啪啪声回荡在寂静的佛堂之中。

    “啊……泥虹了!贱人……(你疯了,贱人)”

    丁雅城冷冷一笑:“丁雅镜,你是真蠢。你说说,你去看望徐大姑,说起这些事情,房门院里,难道没有丫鬟看着?怎么好巧不巧,老爷偏偏这时候到了她院里,还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恰巧让老爷原原本本的听到了这些事情?”

    丁雅镜两耳嗡嗡:“你是说……是你设计我们的?你个贱种!”

    丁雅城蹲下身,狠狠捏住她两边脸颊:“你说,怎么会这么巧?我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怎么就能无声无息的买通这么多人,办下这样一件大事?叫你死的明白,徐大姑,根本就是我的人。”

    丁雅镜脸蛋吃痛,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听你的?”

    没错,徐大姑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虽说是前日才知道,可她与父亲还有那层关系,出了丁府也是三进的院子五六个婆子伺候,怎么会听命于丁雅城这个,活得连一等丫头都不如的庶女?

    丁雅城问:“十余年前,良庆县主骤然病逝,丁雅霜年幼,而徐大姑作为良庆县主的托孤人选,她身边最信任的自梳女,却毅然决然的丢下年幼失祜、夜夜啼哭的小主人,去为良庆县主守灵,一年后方归。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丁雅镜哪里能知道?

    若说真是为了主仆情分,全自己的忠心,徐大姑也就不可能先与丁易缪有了首尾,又被自己的母亲的收买了。

    “因为,她偷偷生了个孩子。之后大概银钱不够,养不活这孩子,她又回来了,还攀上了老爷。”

    丁雅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是因为你知道了她这个把柄,所以,她才不得不听你的,设计害我与母亲?”

    丁雅城拽住她头发,薅下了一大把,才吐出口气缓缓起身:“虽说还不解气,可如今也只能这么着了。”言语间意犹未尽,颇有些日后清算的意思。

    “出去以后,顺便问问你母亲。我是个贱种,我母亲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针线丫头,她为什么,还要买通发卖我母亲的婆子,把她害死?”

    丁雅镜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你问问她,她心思这样恶毒,生出来的女儿也一样恶毒。我们都活在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贱种?”

    丁雅镜跪伏在蒲团上,她不敢出声,那普度众生的菩萨也不想出声。

    丁府后院的天像变了,难得有许久的宁静。从前大小姐和二小姐每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惊动的阖府不宁。这次之后,大小姐像换了个人,贤惠起来,每日只让新来的两个厨子做几道吃食,与三小姐一块用些。

    二小姐跪了好几天,从佛堂出来,整个人都失了神采。方氏原本还在禁足,又为了安抚女儿,母女两个索性是院门不出。

    贺琅刚从司卫府回来,就受诏入宫。

    丰元帝脸色不太好,偏殿里荷花香似有若无。

    贺琅不露声色的皱了皱眉。

    丰元帝但见了荷花,总会显露出些喜怒无常的端倪来。

    却不知道,这荷花与丰元帝,又有什么端倪。

    这大概是大周宫闱,最为隐秘的密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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