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定情信物
宋灵雨啜饮一口，轻笑道：“这算什么？听朝朝说，便是礼部，也着手开始预备了。等到二月出去，就要正式开始准备。至于菜单，宁小王是不需管的，没奈何就是着紧沈大小姐，又兼之朝朝儿熟悉沈大小姐的口味，才请了她去。大妹妹，你是不知道，寻常勋贵人家的亲事，也是要提前半年做预备的，更何况是堂堂亲王呢？”
苏蘅脸色顿时变了，瞪了一眼成蕉胥。她那亲事，当时还觉得风风光光，后来时常听到丫鬟婆子嚼舌头，她才晓得，齐阳翁主这样的人家，婚事哪有十余日就备好的？就算是添个通房，也没有这样随便草率的！
她虽是气不过，可肚子里这冤家也等不得了。
成蕉胥还连声哄着：“乖了蘅儿，这些个虚礼讲究什么？也是母亲体恤，不然，那些礼仪下来，都是累坏人的。”
苏蘅想起那日，齐阳翁主连新媳妇敬的茶都没喝，还是婆子接过去的，荷包里也只有几张银票，更气了，起身就走。
成蕉胥忙端着一碟点心跟上：“蘅儿，方才不是说要吃梨花馃子？你再吃几口，别饿坏了自己，还有我儿子……”
苏蘅甩开他，大步出去了。成蕉胥端着碟子，左右不是，随手交给身后的小厮，正要追过去，就见迎面进来一位少女，裹着雪白披风，头簪素玉璎珞，垂落双肩，步履如风，朗朗阔步，别有活泼姿态；手执白净瓶，笼着几支淡黄腊梅；笑意明媚，和煦如冬日暖阳。
“雨儿，你惦记这腊梅，宁王府里最后开着的两支，我给你找来了。”
人软软而声暖暖，成蕉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待听到“宁王府”这几个字，才有些如梦初醒。
“这位，难道就是苏家的二姑娘？”
婆子冷嘲似的：“可不是？这位就是沈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苏家二姑娘。今年刚及笄，还是敬川王妃和薛夫人亲自主持的。”
成蕉胥回到府中，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反复问起这二姑娘是否真如妻子从前说的那般，骄横无礼。
苏蘅心中咯噔一下，小意委屈的滴了几滴朱泪，见他依旧耿耿于怀，于是便使出浑身解数来笼络他。
成蕉胥从前不沾女色，果然被她侍弄的浑身舒坦，一颗心又死死的系在她身上。
哪料到第二日，苏蘅就有些不好了，见了红，肚子也疼。齐阳翁主请了御医来看，所幸无事，只是要卧床静养，房事是绝对不行了。
最后翁主也并未苛责，只是将成蕉胥叫进房里，跟他说明厉害，还怪他不体恤新婚又有孕的妻子。
大夫既然交代，要卧床养胎，齐阳翁主便道：“她如今身怀有孕，不可大意，虽然你心疼她，也不能全由着她的性子。你若是担心她闷，便多留在府中陪她，免得她乏。等孩子平安出生，再多陪她出去走动不迟。若不然，万一有个好歹，最伤心的，还是她自己。”
成蕉胥全听见去了，以后但凡苏蘅要出去，都搬出大夫的话来。苏蘅明知被齐阳翁主变相软禁，可再别无手段可施展，只好暗自忍耐，等孩子生出来再掰回一城了。
自苏蘅卧床养胎，苏府里也终于安静了。
天气渐暖，流水
破冰，柳枝抽出鹅黄的嫩芽，庭院渐渐弥漫出黄绿烟雾一般的春色。国公府正式派人过来，说吉话的是薛夫人，沈府派来的是沈芳谷，连同两个最体面的大管事，与杜氏提起婚事。
杜氏一整个正月都被苏蘅闹的昏头转向，这才清明了一些。
“好，好。孩子们早就定亲了，这些时日处着，感情也好，是该早日完婚了。”
于是两方面都逐渐预备起来。
这日苏朝朝正抱着仙藻玩儿，宋灵雨畏寒，二月都快出去了，房间里还烧着炕。仙藻待了一会儿，觉得燥热便待不住，一下跳到了柜上。
宋灵雨被逗的咯咯笑：“这小东西，像你一样淘气。”
正说着，里间什么东西被撞了下来，苏朝朝进去一看，见是个从未见过的锦盒：“好浓的檀香味……”
“朝朝！”还未说完，宋灵雨脸色大变，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下榻了。
苏朝朝将盒子递给她，先出去了：“姐姐这紧张的样子，别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宋灵雨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出来，神色不甚自然：“尽胡说。”
正说着，雅尔送信过来，原是沈誉邀她游湖。
宋灵雨笑道：“叫你打趣我，这不就有情郎来找你？”
蛰伏了一整个冬日，当新绿破开灰蒙，人们也似乎重新透了气。虽说冬日也好，但四时变迁，便是让人觉得，送走了寒冬，暖春更好。送走了温吞的春，骄阳似火的夏更好。送走了酷夏，清色宜人的秋更好。而送走了绵软的秋，银装素裹的冬更好一些。
四时轮回不尽，皆有意趣。
人们游兴高涨，借着春草踏青，借着春风放纸鸢。
苏朝朝与雅尔到了河边，唯有一群孩童拿着各色纸鸢，胡闹疯玩；正疑惑间，柳荫下乌篷船破水而来。
船停下，沈誉执着竹竿，伸手，朗朗一笑：“可有幸请姑娘一游？”
雅尔识趣的跑了。
苏朝朝上了船，船舱里茶具杯盏，摆放整齐，小炉上的水已经翻滚。
“你早就到了？”
沈誉笑道：“难得休沐，本就是带你出来散心，自然要早做准备。”
苏朝朝绕着衣袖一角，有些羞赧：“出来走动而已，随性而至便是，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
沈誉道：“那怎么一样呢？这边人多，也闹。我将船划到那边去，僻静，还有一处杏花林，你一定喜欢。”
沈誉出去，竹竿一起，小船缓缓摇动。苏朝朝掀帘出去，坐在船檐，手落入清水之中，触手如冰如玉。
“真是孩子气。”沈誉笑道：“快拿出来，当心冷。”
他一面划船，与苏朝朝说起杏花林：“这片林子是当年太祖皇后殿下亲手栽下的。”
苏朝朝也有所闻：“原来就是这里。”
“没错。这就是当年太祖皇后隐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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