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错在何处
苏朝朝抿茶浅笑:“世子还是叫我苏二姑娘吧。您有话,请讲,洗耳恭听。”
沈誉干涩道:“你全知道了?”
苏朝朝倒了一盏茶,摇摇头:“除了世子昨夜偷偷去见过姐姐,是才知道的外,其它的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沈誉闻言,激动的一推桌子:“那雨儿昨夜悬梁,险些去了,你也知道?”
苏朝朝定定的把他看着,冷笑一声:“那院里防我,唯恐我说什么话叫她心里难受,滴水不漏,我又凭什么知道?”
沈誉情绪仍未平复,情急之下捏住苏朝朝的手腕:“一切错,错都在我。你不该迁怒宋姑娘。她自幼无依无靠,唯独和你投缘。你这样冷待她,叫她今后如何自处?”
苏朝朝手腕生疼,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冷笑了一声:“她无依无靠?她父母俱在,还有老太太替她辛苦筹谋,难道不是比我好得多?我回了苏家……沈誉,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有你这么个未婚夫,我的处境比及她,谁更凄凉一些?”
沈誉心头像被针刺过一般,蓦然收回手,见她手腕红了一圈,既愧且悔。可内心仍旧是急躁的,这急躁占了上风。他艰难开口:
“朝朝,你是我的妻子,我从来对你没有半点不敬。不论将来如何,我沈誉对天发誓,这一点绝不会变。大错已成,你当念在从前的情分……”
“从前的情分?”苏朝朝深吸口气,只要一想到,元宵观灯那夜,沈誉向她求娶,可就在之前,他才和宋灵雨在车上谈天说地;为了怕她起疑,宋灵雨还故意将脚踝砸伤……
她瞪着沈誉,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封存起来,仙藻也送到了宋灵雨的住所;她可以当机立断斩断所有联系,对着曾经和自己谈天说地的人,却说不出一点嘲讽伤人的话。
“沈世子,有件事您弄错了。能给雨姐姐交代的人,从来不是我,只有你而已。”她轻笑了一下。“只不过,你如今这样猴急的心思,还是隐藏起来为好。为你也为姐姐。”
言罢,她匆匆下楼而去。沈誉急忙追出去,在拐角处撞到一个大汉,被人拦住,只得眼睁睁看着苏朝朝离去。
沈誉失魂落魄的道了歉,那大汉揪住他,问道:“你便是沈国公世子沈誉?”
沈誉顿住:“阁下是?”他一见对方身上的司卫府军服,兼之形容魁梧,气宇迫人,猛然间恍然大悟。“石琮?”
石琮应了一声:“正是石某。”他冷笑一声。“我道她失魂落魄在街上走,原来真是为了个小白脸。”
“石兄慎言。”沈誉不虞道。
石琮不以为然,甩开手,豪放言之:“你连石某的名字都知道,就不该否认自己的真心。那女子既跟了你,你从此好好待她吧。”
说罢扬长而去。沈誉返回茶室,晕晕陶陶坐了一下午,夜幕微垂方才回到府中。
刚进府门,沈芳谷与两个嬷嬷便来请。
沈夫人慢慢挑着茶叶,沈国公换了常服,坐在对面往黄泥小炉里摆弄炭火。
沈誉请过安,沈夫人叫了起,却不叫坐。沈誉便恭敬的站着,候在一边。
沈夫人挑好茶叶,递给沈国公冲泡,沈国公洗茶
、冲泡,再落入杯盏之中,先请沈夫人品尝,随后自己饮了一杯。这时才想起叫沈誉坐下。
沈誉已站了半柱香功夫。
沈夫人慢慢道:“请你们爷俩儿过来,是有件事要说。”
沈国公道:“夫人请讲。”
沈夫人道:“你今日与苏丫头见过了?”
沈誉恍若未闻,沈夫人叩击桌面,他才如梦方醒:“是。见过了。”
沈夫人见儿子这般模样,叹了口气:“是说了些什么?”
沈誉本想叫母亲做主,给宋灵雨一个交代,正欲启齿,突然想起苏朝朝那句“你如今这样猴急的心思,还是隐藏起来为好。为你也为姐姐。”沈誉一激灵,话到嘴边,又转了话风。
沈誉道:“出事之后,朝朝一直避而不见。犯错的是我,我总要见见她,求得她的原谅。”
沈夫人道:“那你可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沈誉看了一眼若无其事饮茶的父亲,道:“子玉不够坚毅……”
沈夫人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错。青年男子,这种错处本就寻常。何况那暖阁里本来就被人动了手脚。你最错的,是不等查问清楚,就张皇失措的将此时往苏丫头的头上扣。你叫她怎么不寒心?”
沈夫人叹了口气:“子玉,她才是你将来要携手终生的人。你犯了错也罢,可何必为了一个不要紧的女子,来伤她的心?”
沈誉脱口而出:“可宋姑娘也是无辜的!”
沈夫人一拍桌子:“我知道她无辜。可你问问自己的心,在你心里,究竟是苏丫头比较重要,还是什么雨姑娘雪姑娘的要紧?”
沈誉猛然起身,差点将茶盏撞翻——他此刻方才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鬼使神差的去说那样一句话?他是明知道,这句话对苏朝朝太不好的。
可他还是说了。原来,全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沈誉错在何处?既不是错在心志不坚,把持不住,也并非错在一时情急、错口伤人。而是错在,他的心。
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在他身下婉转哭泣、嫣红可怜的少女最要紧。
他缓缓坐下,目光投向茶盏,避开沈夫人探究的眼神:“母亲说的对,自然是朝朝比较要紧。”
沈夫人再次叹气:“可你错了便是错了。那丫头去见你之前,先来见了我,将沈渠给要走了。”
沈誉惊讶道:“她要沈渠做什么?”
“我已想法子将沈渠的身份提为良民,从今后就跟着苏丫头。”沈夫人微微发笑,“你也是犯傻。她要沈渠还能做什么?她一个女子,身边没有什么人,沈渠武艺高强,若是贴身保护她,岂不正好?”
沈誉听到“武艺高强”,便有些担心,假做若无其事的问:“是早该派个人跟着她的,都是我疏忽了。只是,沈渠不会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吧?”
“你想多了。”沈夫人察言观色,见儿子神态渐渐自然,不再如前几日那般木讷无助,才步入正题。“你既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那若是那丫头有别的想法,你可能接受?毕竟,也不能强迫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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