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辣鸭掌
窗棂无风自开，沈渠一身精干短打，翻了进来。
苏朝朝翻着书，头痛的道：“门开着，你就不能走门？”
沈渠瞧了一眼门上的风铃、珠串、绣帘，抽了抽嘴角：“这门……太娘了！”
苏朝朝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来。
“先摸摸心口，你要时刻铭记，自己是个姑娘！娘什么娘。”
沈渠道：“那芸姑全都招了。还审出点有意思的，要不要叫沈夫人知道？”
“什么？”苏朝朝放下书，熟练的从匣子里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她。
沈渠再次抽了抽嘴角：“这个太甜了！娘们儿才吃。有辣的吗？”
苏朝朝自己吃了：“谁家的点心会做成辣的？”虽这么说，却从夹层里，拿了一碟卤好的辣鸭掌出来。
这个沈渠喜欢，一撩衣摆就蹲在地上，边吃边说。
“够味！再有壶黄酒就更好了。这桩事，与你也有关。你在沈国公府露面那一回，郡主听到一个婆子和丫头暗中嘀咕一些关于通房丫头的糊涂话。郡主当时也没发作，只是吩咐芸姑，暗中使了些手段，将二人发落了。早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婆子和丫头都死了。”
苏朝朝道：“这位郡主，心计果然不寻常。够狠毒。也不必知会沈夫人。这些事情，薛夫人会办的。”
沈渠咂摸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完完整整的鸭掌骨头：“今日，十郡主刚出了茶舍，就被一匹马撞翻了，踩断了腿。浑身是血，王妃吓的都不会说话了。”
“薛夫人也算心狠手辣。”苏朝朝愕然抬眸，最后只是说了这句话。
沈渠不甚明白：“不过是断了腿，且薛夫人下手也不敢太重，这腿养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可薛大小姐这事，有关女子名节，却是一辈子的！”
苏朝朝摇摇头：“你以为薛夫人真是要对付她？如你所说，只是断了腿，实在便宜她了。薛夫人要对付的，是敬川王妃。她是个纯善人，哪里能见得这种场面？旁人断腿她都要心惊胆战好几天，何况，出事的还是自己女儿。”
沈渠吃完鸭掌，盘腿坐了一会儿。
苏朝朝随手抽开方才那点心盒子，翻出几张百两银票，看也不看，就给了她一沓。
沈渠随便擦了擦手，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银票：“给我这些，是还要做什么？”
苏朝朝道：“这是沈世子私下给我的。里面还有一张山庄的地契，约莫是沈世子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钱？”
沈渠问：“是要还给沈世子？”
苏朝朝特文雅的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什么名声？你晓得不？我的终身大事都快成问题了，我凭什么还给他？”
沈渠再次抽了抽嘴角。
“此间事了，这些银子我留了一半，这些给你，去玩儿吧。”
沈渠张大了嘴：“给我？”
“我身边无人可用，又要处理这些事情，不得已才向沈夫人要了你过来。如今你掺和进来，再回沈府就不太好了。这些银子给你，你回老家去吧。若
是还喜欢舞枪弄棒，可以去镖行，不少地方都有的，女子镖师能贴身看护小姐夫人，哪里都很吃香。你家乡那一带的话，有几家大镖行，凭你的身手都不成问题。若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直接嫁人也行。”
沈渠的家乡在南方，虽然姓沈，却是巧合，并不是沈府家将。并且，她为人洒脱，不拘泥世俗，最重要的一点，她从没有受过沈府恩惠。只是随便想找个差事，恰好又被沈夫人物色中了。
沈渠嘴都忘了合上，许久才捡起下巴：“你是几时，连这些都打探清楚了？我原来以为，你就是因为见过我，所以才随便挑中了我。”
苏朝朝挑眉一笑：“我疯了吗？我叫你查的这些事情，你随便串连起来，就能猜中事实真相。若是你提前知会了沈夫人，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退了这桩亲事。”
沈渠点点头：“沈夫人这会儿，应该正在屋子里气的跳脚了。说起来，沈夫人对我还算不错。可是，我出府前，她对我说，从今以后，我就吃你赏的饭了。吃谁的饭，就替谁办事不是？”
“你身手这么好，便是放在军中，也是校尉以上的人物。这样的大佛，我这儿可供不起，您还是拿了银子快走吧。”
沈渠接了银子，胡乱揣进怀里：“那多谢姑娘。我这就自己去找饭吃了。”临出门前，她又笑模笑样的转回来。“这卤鸭掌还有吗？”
苏朝朝扣住点心盒子：“没了！”
沈渠不依不饶：“不成，我闻着还有味儿，香辣扑鼻，怎么会没有了？”
苏朝朝打开第三层，里面摆放整齐的鸭旽、鸡爪、鸭肝，等等，她肉痛的每样挑了一点：“我今日要出去见我养母，这都是留给他的。”
沈渠油嘴滑舌道：“姑娘，相识一场，我尝了这个味，念念不忘。将来再吃起来，也好时刻感念姑娘不是？”
沈渠走后不久，苏朝朝就带着雅尔去了无味斋。李顺娘裹着蓝头巾，正打扫屋顶上的蜘蛛网，一面唉声叹气。
“打从苏屹那小子滚蛋以后，我才晓得，蜘蛛有多烦人。”
扫着扫着，恨不得一扫把抽在苏朝朝头上。
“也不晓得你是失心疯了！要退婚就退婚，做什么非要说自己得了癔症？还有那个宋丫头，平日里多温和端庄，没想到却是个闷不吭声暗中坑害人的。”
苏朝朝接过扫把，替她掸掉身上的灰尘：“事已至此，就算了吧。我过几日就搬到离山去住了。你和我去吗？”
李顺见她言笑如昔，似乎半点不受影响，突然一拍手心：“好！这婚退的好！”
苏朝朝：“你是瞧不得我好？幸灾乐祸呢！”
“你如今红鸾方动啊！”
雅尔起劲儿了：“怎么说？红鸾星动不是说，小姐好事将近？是谁是谁？比沈誉如何？”
李顺满口道：“自然比沈誉好出百倍。”
苏朝朝咯咯娇笑：“你要哄我也要说的靠谱些。这满京城里，什么人能比沈誉还好出百倍？”
她刚说完，就有一人笑着接过话：“哎哟，难不成还瞅准了沈誉这棵歪脖子树了不成？朝朝儿，你瞧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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