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酱烧猪蹄
“贺候似乎很是不虞。”南起凤道。“这物件是您所赠，今日我这外甥女将其送回，您也应当明白她的意思了。我这外甥女虽然年幼，心性却非同寻常，绝不是吵几句嘴，便动不动用分手威胁的小女子。她说一，那就是一。”
贺琅看见这玉佩，竟然有一瞬间的混沌，他起初怀疑，这并非是苏朝朝的意愿。后来他又思虑，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她。片刻之后，脑中复又清明起来。
“你说这是她的意思，为何？”
南起凤些微讶然，跟着大笑几声：“不是，贺候问我？我今日刚到京城，一路去了万合南院，又去了寿王府，马不停蹄，现在，又到了您这侯府，别说屁股坐没坐热，那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我又如何知道是什么缘故？莫不是贺候在外拈花惹草，被我这外甥女知道了，故而与君长绝？”
贺琅心中恼怒，面上并不显。
南起凤不等他说什么，又道：“贺候，虽说这男子三妻四妾纯属寻常，可我这外甥女可不是别人。她是寿王府的小郡主，寿王府么，如今除了宗室的名头，也只有一个厉害的老太太。可她还是我南起凤的外甥女，我南家还有几百人，嗯，她舅父还算得上厉害。我虽是男人，也理解男人，可我那外甥女儿一哭，我就不能理解了。”
贺琅听他胡言乱语，一句也没放在眼中，突然听到“哭”字，问道：“她哭了？”
南起凤答：“哭的噎住了。”
贺琅猛然就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她人在何处，是否安全？”
南起凤不屑抬眉：“那是自然！”
贺琅已猜到那一层，又想起她那日在苏成暮“衣冠冢”前哭的那样伤怀，不知她今日是如何哭，如何神伤，实在心疼不已，又问：“饭吃的如何？”
“啊？”南起凤一怔。“想来……是吃不下吧。到手的如意郎君，又要飞了。”
“厨子带的是哪一个？”贺琅又问。
南起凤又愣住了。
“我们南家吃食精细，就连平成帝都亲口夸奖过，更胜宫中。”
贺琅道：“江南吃食绵软甜腻，恐怕她不习惯。何况，她如今这样，正要吃些辛辣的开胃，喝几口清酒以解愁肠。你把我府上的厨子带过去吧，她很喜欢的。”
南起凤一想也是，又多要了一个：“那福寿居，如今更名无味斋的，那里的厨子不错，也带一个。”
南起凤走前，贺琅忍不住又问：“她真的什么也没说？”
“没有。”
“就没有一句要对我说的话？”贺琅又问，他手心已经浸湿，不忍去想，这个小姑娘得知真相时，是如何的悲凉。
南起凤道：“哭的说不出话来。”
“那你听好，不论这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你怂恿的，我贺琅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我不会放手。”贺琅转过脸去，天边银河似在夜色中流涌，而他眼神格外坚毅。
南起凤察言观色，叹了口气：“你怀疑是南家从中作梗？可这对我有半点好处？这是她的意思。我想补偿这个孩子，无论她说什么，哪怕她要南家家主的位置，我也会双手奉上！所以，她如果真的想，南家就会帮她实现。”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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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琅微微冷笑：“南太尉可以试一试。”
南起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眯了一眯：“贺候如今大势初成，只欠时机。贺候若能成全了我这外甥女，等时机到来时，江南南家，都会倾尽财力，助您达成夙愿。”
贺琅道：“我自然会成全她，成全她一世平安喜乐，一世无忧无愁。但她一生的繁华美景，都不会少了我贺琅。”
话不投机，实在说不下去。南起凤觉得，再这么威逼利诱下去，他都要撸起袖子揍这小子了。
南起凤一路清理了尾巴，回到别院时，苏朝朝还没睡下。
她还真是不锲不馁哭了一下午，倒也是痛痛快快。
她一哭，沈渠坐立不安，不管干什么都被雅尔嫌弃。
是以南起凤回来时，苏朝朝才坐在桌子前，准备吃点东西。
她也哭的饿了，才尝了一口，道：“怎么这么甜呢？吃着娘们唧唧的。”
门外的南起凤：……到底和南漪是不一样的。
“知道你不爱吃，你看这是什么？”
苏朝朝闻了闻，一手托腮，叹了口气：“福寿居的酱烧猪蹄，实在是触景伤情啊。”
南起凤：那到底是吃呢，还是吃呢？
四人坐下，不拘宾主，也不论主仆，将一桌子菜扫了干净。
“朝朝儿，你这吃相有些凶狠啊。”南起凤擦了擦嘴，道。
苏朝朝抱着骨头，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才想优雅，也来不及了。”她指了指脸。
南起凤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雅尔心直口快：“家主，您脸上还有酱呢，怎么好意思说我家郡主吃相难看？我家郡主是小孩子，自然吃的香。您一个老头子，怎么还和郡主抢肉吃？”
南起凤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不体面的经历，今天实在是饿的狠了。是以拿着帕子，左右都擦不到。
苏朝朝像看孩子一样，叹了口气，伸出一根细嫩的手指头，轻轻一擦，就收回了手。
她手指轻巧的在巾帕上碾了碾：“好了。”
南起凤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还记得，他初来南家的时候，南漪也是这样。
不过，她不擅长照顾人，更不会用看孩子的眼神看他，她伸出手指头，那便是颐指气使，所到之处，有如土匪进村，只要顺眼的，都是：“这个，买了！”
她见他的第一眼，就伸出了一根胖嘟嘟的手指头：“这个，扔了！”
她觉得他太脏了。
他彼时进南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脏？是她不知道听说传言，说他是父亲来历不明的外室子，就觉得他脏。
南起凤收回思绪，笑道：“今日你也疲累了，诸事都明天再说，什么都别想，好好的睡一觉。”
苏朝朝点点头。
南起凤走到门口，突然回身一笑：“再要哭的时候，你要拿铜镜照照自己，多水灵的姑娘，哭了一下午，都不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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