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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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公主

  她慢慢走来,还没靠近,那女子便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缩在贺琅身后,两只眼睛如在水中泡过,总是带着雾蒙蒙的水光,欲语还休。

    

    “哼……”苏朝朝轻笑一声。连碧流都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这般作派,还真是教坊出来的。

    

    苏朝朝伸出手,遮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越发觉得面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侯爷做主就是。至于教坊……不如去找顾世子帮手,他在这方面,可是行家呢。”

    

    贺琅笑着点头:“有理。”

    

    贺琅带那女子出去后,碧流急忙道:“郡主,侯爷留下那女子,必定是有缘故。可笑此人轻佻,还真以为凭着一张脸,就能博得侯爷青睐。”

    

    苏朝朝笑道:“长得好也是本事。我也喜欢长的漂亮的。”

    

    时已深秋,河面上波光浮荡,两岸不复胜绿,虽尚未落叶,但不少叶子都微微泛黄。即便没有变黄的,那绿也像蒙上了一层老旧的光,显得有些土绿土绿的。

    

    “南家主好雅兴,只是这时节,游湖倒不太合宜。若是夜间,两岸点上了无数的莲花灯,间或有清雅歌声从画舫溢出,倒尚有些意趣。”

    

    苏朝朝递了帖子到南家别院,南起凤却将人约到了湖上。一上船,就见南起凤端着酒坛,于卧榻上酣饮。

    

    “只是饮酒罢了,免得被你表兄念叨。我在此处,避开他些。怎么?那女子惹得你不快了?”

    

    “她是谁?”苏朝朝开门见山。

    

    “教坊一个歌女。说了,因她父亲贪墨,银两数目众多,连累他们一家女子都没入乐籍了。”南起凤道。

    

    苏朝朝转头看了看,脚边有个吊桶,大步到船边拉起半桶水,全数泼在了南起凤身上。

    

    “醒了吗?我是问,她是谁?那歌女像的人,是谁?”

    

    南起凤抹了一把水,慢慢起身,眼睛突然迸出亮光:“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是贺候看那女子的眼神,太露骨了么?”

    

    苏朝朝恨不得把人扔进湖里,喝了几口酒,就在这儿装疯卖傻?

    

    “贺琅有什么露骨?是你的行迹太露骨!我是你的外甥女,你不帮着我,反而送了一个女子给贺琅。这女子不过区区一歌女,总不能……只凭一张脸,便想在贺候心中掀起波澜吧?”她扔了吊桶,拍拍手上的水滞。

    

    “不过,说她靠一张脸,也不算错。”

    

    “你在京中时日不算短了,应当知道,贺琅以前是有过婚约的。虽然陛下未曾下旨,但先皇后与长公主都有此意。那女子,与大公主李昉几乎是一模一样。”

    

    南起凤半醉半醒:“朝朝,贺琅的确不重色,可他今后也会有纳妾的需要。他爹娶了公主,还敢再娶个平妻,您能忍受,他将来再有别的女子吗?舅舅能给你做主,叫他不敢有这些妄念。”

    

    苏朝朝淡淡道:“那又如何?我嫁给谁,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心。我现在选的这个,好歹是我自己喜欢的。”

    

    南起凤一时愣住,张了张嘴:“朝朝,你不要和我唱反调。舅舅是为你好,你乖一点,舅舅能倾南家之力,保你一世无忧。男人,呵,是靠不住的。我死之后,也能立下铁令,叫你表兄为你做主。”

    

    “倘若他真的变心,舅父、表兄又为我如何做主?最多,只是颜面上好看些。又有何用?我与他因情投意合,而在一处。若将来情意两分,分道扬镳就是了。”

    

    南起凤慢慢盘腿坐着,胡乱拿起一块帕子擦着身上的水珠,有些委顿的蜷成一团。

    

    “你这脾气,和你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末了,又问:“当真不能原谅舅舅吗?”

    

    苏朝朝摇摇头:“我不明白,当初您为何对我们姐弟见死不救。您是南家养子,即便是做给南家族人看看,都不应当这样。我不信,族中没有责难的声音。我想,大约您和母亲之间,也有些从无人知晓的往事。”

    

    少女背光而立,周身如有祥瑞笼罩。

    

    南起凤还记得,他第一次喜欢上南家那个娇娇小姐,大约也是在一个薄暮低垂的黄昏。他在族学被人欺负,被比他大得多的堂兄踹断了腿,忍着痛好不容易进了家门。

    

    小南漪刚好回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极其不屑的路过。她是突然转身,问:

    

    “南起凤,你怎么又跟条狗一样?你就是条狗,别人惹你,你不会咬他吗?”

    

    他气且怒,脸色冷冷的,一瘸一拐回了自己的院落。

    

    没料到隔日,那撒泼的堂兄就被族学给除名了。他腿伤好后,又得了一个好消息。

    

    大小姐要读书,除了每日去族学,还额外请了先生回家。

    

    这先生讲学,无外乎经史子集,她枯燥的很,从来不肯好好拿笔,缠着让他代笔,还非要写的丑的——以至于他一手好好的字,不到半年就形神俱毁。大多数时间,她都乖乖趴在学堂里睡觉,偶尔还要揪着他一起逃学。

    

    那时候,她实在是小,他背着她,走遍了每一块青石板。她尤其喜欢小雨天跑出去,青石板被清洗的干干净净,青苔冒出,整个小巷都沾染上雨水打湿土地的清新气息。

    

    再后来,这小姑娘越长越高,逐渐已到了要避嫌的年纪。某一日起,突然就不肯让他背了。

    

    再有一日,他去给母亲请安,因要事折返,听见她在屋内说话,时而浅笑,时而装模作样的严肃。他不知为何,在窗下听了许久。

    

    突然听见她道:“母亲还是要提防些,兄长毕竟并非亲生。”

    

    “虽非亲生,但他疼你不少于我。将来我与你父亲百年之后,他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他疼爱你,自会照顾你。”

    

    南漪轻哼一声,傲娇道:“谁要他帮衬?我从不稀罕。”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女孩胡乱一句玩笑话,叫他记恨了一辈子。

    

    许久以后,他才知道,为何南家近支那么多孩子,却偏偏挑中了他这个远支。原是南漪那日就躲在屏风后面胡玩,别的孩子过来都不曾看过一眼,却指着他道:

    

    “这个哥哥眼睛真亮。别的哥哥穿的都比他好看,可却都比不过他。他一出来,我只看到他的眼睛。”

    

    “眼神坚毅,目标明确,这样的人将来必有作为。”南氏家主将幼女抱在怀中,由此挑中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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