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皇子落水
崔菩提观他神色,又娇声劝道:“陛下暂且不愿见臣妾,不见就是了。只是臣妾父亲可实在冤枉。敬川王的属地富庶,如今已拿下了,但也要派遣知州、太守等前往,又临近边境,驻军是少不了的。那程维虽在敬川王手下,却深受皇恩,绝不会背叛,有他这样一个熟知当地情形的人驻守,岂不是极好?父亲对您忠心耿耿,若不是为陛下尽忠,又怎敢在朝中当面顶撞陛下?这程维曾受过臣妾父亲引荐,又再受救命之恩,是绝不会有二心的。”
崔菩提似是无意,又道:“他这样的,也算寻常。父亲当年救过不少这样的人呢。”
李萤自然知道,如今少不了崔灵。
还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崔灵如今的势力?毕竟,是他亲手扶持的。
李萤敛了神色,刚要说话,就听一阵哭喊喧闹之声,那守在路边的内侍也是脸色雪白,不顾宫规乱奔过来,一头扎在地上,额头磕出一大块血斑:“陛下……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小殿下落水了!”
李萤脑中嗡的一声,随手推开身旁的崔菩提,大步跑去,刚到殿外,脚下一滑,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跟头。
宫人跪了一地,四下不见那娇娇软软的小童。
“小奶团呢?大皇子呢?人呢?”
几个嬷嬷抖成一团,不敢答话。
海月膝行而出,泪眼朦胧:“小殿下落水了……找不到了……”
他四下一扫,眼尖的发觉平嬷嬷也不在:“平嬷嬷呢?小团子最黏着她,是不是她带小殿下去玩了?什么落水,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几个奶娘抖成一团,不敢出一言。殿下出此闪失,陛下如此暴怒,她们……是活不成了。
海月眼泪簌簌而落:“陛下……是奴婢亲眼所见。平嬷嬷为护着小殿下,也跳进去了。现在金吾卫和禁军还在河边。”
李萤似是清醒,又像是听了一个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这样一个孩童,小小年纪,走路都不稳,这样的雪夜,怎么会绕过你们,一个人跑到河边去?”
他往河边走,边走边说:“他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去?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死的吗?都是死的吗?”
河岸边,金吾卫围了水道一路,火把照的冬夜如此通明。
李萤死死的望着黑沉沉的水,忽然跳了下去,诸人吓的魂不附体,急忙将陛下托举上来。
李萤还要挣扎,这时,一个小首领从水中浮潜出来,手里握着一块红色的锦布。
隔的这样远,李萤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李萤最喜欢的一个红色老虎帽,还是苏朝朝从民间不知哪里搜刮来的。
李萤身子摇摇晃晃,噗通一下又倒进了水里。
再醒转过来,身边只有崔菩提一人。
他昏倒三天三夜,崔菩提衣不解带,从来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也有了青痕。
李萤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菩提,朕现在……只剩下你了。”
再以后,会连你都不再有,原来这条路,果真是孤家寡人。
苏朝朝得知的时候,情绪又低落了好几日。
贺琅刚从宫中回来。大败汉川王之后,贺琅便在府中“养伤”,再没上过朝。皇后薨逝之前,文武百官像将贺琅这个当之无愧的功臣遗忘了。
而皇后去后,这件事也自然而然的被掩埋了起来。
皇后皇子接连出事,贺琅无论如何也得进宫走一趟了。
李萤态度冷淡,眼中布满血丝,崔菩提端着药碗站在一边。曾经亲昵无比的表兄弟二人,便如寻常君臣,请安,告退。
说是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李萤……远没有他曾经预料的那样,做得好。
他重用崔灵,试图让崔灵在军中与他抗衡。他知道的,也默许了。可崔灵战场上所向披靡,治下却不算严谨,自己麾下的战将侵占他人军功,明显的错漏也不细查。虽不算任人唯亲,但这细小之处,正是军纪涣散的前兆。崔氏族人仗着崔老将军和崔贵妃的势,在乡野横行霸道,识人命为无物,崔灵也无力管束。
没错,他知道了,但不知该如何管束,就当做不知道。
装糊涂的人,也不止崔灵。崔家底下那些烂泥,李萤分明知晓,也是如此不闻不问。
前十几年,在丰元帝手下,也是如此。丰元帝比起李萤,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现在这个人换成了李萤。
贺琅方知,权术是如此的可怕。
当年他曾看好的那个少年,曾有着清明理想的少年,也变成了一个权术之君。
苏朝朝听说李萤昏迷了好几日,既觉得他自作自受,可又不忍心。
“贺琅,你说……姐姐决定舍弃他的时候,就没有一丁点的不忍心吗?”
“有吧。”贺琅淡淡道,“不过,她还是决定舍下了。”
贺琅没说实话,若不是他插手,那女子连儿子都能舍弃。看来是明媚之人,实则冷清冷心到了极致。到底是沈家当年留下的裂纹,终究没有愈合。
她宁可一时狠心,也绝不愿留在宫中委曲求全。
苏朝朝慢慢吐出一口气:“我怕……沈姐姐将来会后悔。”
贺琅惊讶的“嗯”了一声。
“她衣食无忧,自由自在,有什么可后悔的。”
苏朝朝挣了一下,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姐姐是不会后悔。可我没想到,你们的计划里还有小团子。姐姐就不会后悔吗?小团子是皇子,不出意外,他就是大周的皇太子,将来的帝王。姐姐现在将他带走,若是以后想起来,他分明是君,却要在外闲散度日……”
说到这里,她自己又笑了一下:“算了,都是没影儿的事情。我真是瞎操心。”
贺琅随手抽了一本诗经,给他胡思乱想的小妻子找些事情做:“知道是瞎操心,就不要多虑了。若是真要操心,也该想想,给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
贺琅的手指正在她嘴边,苏朝朝这几日老觉得嘴里淡淡的,吃什么都没味道,可又老是馋。于是——一低头,咬上了,无意识的磨着牙,像一只未成年的小兽。
贺琅被她含住,浑身一麻,身子往后挪开了一些。
苏朝朝浑然不觉,不过大概也尝过了,觉得味道不如何(手指当然不好吃),便放开了。
贺琅简直是松了口气。
她翻了几页,果然嫌烦:“还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嗯,不管了,给你取。你是他爹,你来。”
贺琅哭笑不得,闻着她头发上清雅果香,又翻了一页,指着一个“宁”字:“那……小名给你来取?”
“好!”苏朝朝果然高兴,兴致勃勃的把诗经翻了个遍,最后取了一个“满”字。
贺琅有点嫌弃,但没说什么。
刚想说什么,苏朝朝突然道:“贺琅,一世有你,心满意足。”
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冲击的贺琅差点找不着北。
这小姑娘,嘴怎么会这么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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