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沈归云之死
历经两朝、深得两代君心的沈相沈归云突然暴毙了。
上月吉日,沈归云嫁幼女,沈慕昭与顾南北终成连理。贺琅也派了贺丰前去贺喜。
听闻顾家老夫人原本并不喜沈慕昭,但毕竟是先皇后赐婚,一切都是隆重至极,以礼相待。沈慕昭也向来是个有本事的,进府不到三日,就让顾老夫人对其大大改观。不到一月,又诊出有了身孕。
这可是顾南北的嫡子。老夫人喜不自胜,亲自发了话,让顾南北和沈慕昭一同搬到东院安心养胎。从前顾南北无所事事收容的“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卖艺不卖身的歌姬等等,都被老夫人给强行留在了顾南北原本住的西院。
这其中自然也有顾家老夫人深明大义的缘故,也看出顾南北心思不同以往,既然有了嫡子,顾氏家风也该当正一正了。
而沈归云暴毙,正是沈慕昭有孕,回了一趟娘家之后的事情。
沈慕昭大婚后,三日回门,沈归云竟不在府中。当时是顾南北亲自去城郊,将“离家出走”的老丈人给请了回来,说了几句不软不硬的话,随后像没事人儿一样,夫妻两个在娘家吃过晚膳,才回了顾家。
这之后,两家虽然一巷之隔,沈慕昭都没再回去。
而这次回去,是因沈慕昭有孕之后,害喜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唯一想吃的,是家中一位嬷嬷做的双喜糕。
顾南北见她吐的厉害,虽说不出十分的疼惜,可也是为自己孕育子嗣,便提出回沈家去请这位嬷嬷。沈慕昭又道,如今有孕,方知父母深恩,要一同回去看望沈相。顾南北虽然不舍,但拗不过她,二人便一同回了娘家。
这一回去,也不知道沈慕昭做了什么,翌日黄昏,沈归云便暴毙在浴桶之中。一同在净房的,还有那备受宠爱的宠妾昭昭。
士子恩师,清贵文人,这样的死因,连御医都难以启齿。
苏朝朝听沈渠说的神神秘秘,越发觉得有古怪。
总不能是沈慕昭动了什么手脚吧?
连她都这样想,不知顾南北又是如何看待他的枕边人。
沈渠撇了撇嘴:“顾南北是什么人?沈慕昭这点心计,在他面前都不够看。也就是她嫁给了顾南北,怀了顾家的孩子,若不然她这样断了陛下的臂膀,陛下岂能饶过她?这段时日,她也别想出门了。”
苏朝朝恍然大悟。
沈慕昭要做什么事,从不怕打算得早。从她让先皇后赐婚顾南北,便是计划好的。等有孕了,有了顾南北这保命符,这才动手。
这沈慕昭的心性,还真是从未变过。当年她觉得沈老夫人对她母女不好,便能下毒手毒杀亲祖母。如今沈相胡为,断却了父女情分,她亦是毫不犹豫,就定下了这样的计谋。
也不知,当年沈相在先帝面前跪伏求情,求先帝饶恕这毒杀祖母的叛逆之女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在她手中。
丞相暴毙,李萤在朝中顿觉支绌。只是这一职紧要,他有心扶持,却并没有哪一人,既与天子同心,又有足够的资历。因此,丞相出缺,半月之后,才任命情淮先生为中书令。虽名为中书令,然代行丞相职。
苏朝朝听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归云死的这样默默无闻,也很是关注了几日。吃饭时随口问起来,为何情淮先生不出任丞相一职。
贺琅瞧她随口问的,也仔细的解释了一番:“沈归云出生寒门,虽号称清贵儒士,可实则最善经营,官场汲汲。他么,除了私事上看不开,倒还真是天生的丞相材料。至于情淮先生,那是真正的清正名士。声望够了,资历也够了,可他本人却不愿意沾手官场。因此只在翰林院。若不是陛下亲自去请,情淮先生怎么会出翰林院?”
苏朝朝果然听了一半,道:“那快些找到合适的丞相,让情淮先生回去编书吧。”
贺琅默了一默,突然道:“孟如沁给你写信了?”
孟如沁如今是情淮之妻,许久才来一封书信。巧的是,昨日正有一封。
苏朝朝乐了:“你怎么知道?盈儿说的吗?”
贺琅极不喜欢孟如沁常在她面前晃悠。那女子心性实在太过坚毅,上次便有一封,贺琅“不慎”瞧见,通篇累牍,大约是情淮回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常常抱怨饭菜不和胃口等等夫妻琐事,可这女子得出的结论是——早知道我便依旧孀居,简直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也发疯了,才同意与他共度余生。
他看过,表露出自己不喜孟如沁的意愿,倒惹得苏朝朝好几日不高兴。
因此,贺琅也不敢再看她的私信。
贺琅看自己猜对了,脸色黑了一黑,不发一言。
苏朝朝觉得今日做的糖醋排骨十分可口,便专心吃饭,一口白饭,一口排骨,吃的香甜。刚才谈的什么,全忘了。
她半天不接话,贺琅黑着脸问:“她这次又说了什么?”
苏朝朝“噗呲”一声:“她是她,我是我。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世人都叫女子贤惠,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大周也有女户,若能缴上官府规定的钱财,自己立了女户,既不用侍奉翁婆,也不用忍受夫君娶妾纳小,更不用承受生子之痛,那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人生而在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的陪伴。”
贺琅放下筷子,冷静道:“果然是学坏了。”
苏朝朝笑的眉眼弯弯:“不高兴理你了。”
贺琅又问:“照你们这样说,男子唯一的好处,就只是陪伴?”
“嗯。不然呢?”苏朝朝摇摇头。“还有些男子,自己就一个人,分身乏术,非要娶上十个八个,这种男子连陪伴都不忠心。岂非要来无用?”
贺琅筷子一伸,抢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慢吞吞的吃完:“什么无用?晚上呢?也无用吗?”
苏朝朝瞪圆了眼睛,从一开始的“贺琅竟然抢了我的排骨吃是不是要变心了”,到“贺琅竟然大白天的开黄腔,说不过我就开黄腔我的夫君怎么会这么赖皮的”,这心路历程实在有些纠结,以至于她瞪着贺琅许久没说话。
她眼珠黑沉,明亮如星,专注的看一个人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漫天星辰都撞进那人心中。
贺琅被她瞧了一眼,便从食盒里又拿出一盘排骨:“好了,好了,这里还有,都归你……”
苏朝朝依旧盯着他呢。
贺琅一咬牙,一狠心,忍气吞声道:“你说的对。男子无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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