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故人相见
“张寓？”
李二莲几分惊喜，几分嫌弃地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多年不见，这刚见面不说商业互吹一番，开口就说我不长进，你这情商也不怎么样嘛。”她才不会在张寓这种眼高于顶的人面前自降身价，非得回怼回去不可。
张寓就喜欢她这小辣椒一般的性子，估计是因为见多了对他唯唯诺诺的女子，偶尔换换“口味”才别有一番情趣。
张寓除了相貌身高多少有些变化，其他还是老样子，阿图阿北依然寸步不离地随行左右，时时保持警惕，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斜刺里窜出个刺客伤了他家万金之躯的小少爷。
李二莲话里全是新词，张寓自然听不懂，但他心情好，明知道李二莲在驳他的面子，也不觉恼怒，反而真的开始夸起李二莲来：
“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了，比小时候好看多了，”他像欣赏一件人体雕塑一样上下打量李二莲，摸着下巴点头道：“嗯，虽称不上弱柳扶风，倒也纤细修长，身形比例尚可，底子不错。”
李二莲原地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感觉这家伙是在挑青楼里的姑娘呢？
孙淑此时低声问道：“二莲，这位是？”
李二莲：“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渭城张家的小老爷，单名一个寓字。”她凑到孙淑耳边偷摸儿说张寓的坏话：“别看他人长得帅，性子却讨人厌的很，惯会摆少爷架子的。”
虽是偷摸儿，但李二莲故意把声音控制在不轻不重的程度，恰好可以让两步之外的张寓听到。
张寓折扇一收，清冷的目光打过来，李二莲便冲他歪脖戏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在如此可爱的“美人儿”面前，张寓可耻地屈服了，他大方地一笑了之，拱手摆出副君子气派，冲两人道：
“既然碰见了，我这做东道主的总不好慢待了你们，小西天寺东院有处素斋房，虽排场简陋了些，做出的素斋却最是合口，不知二位姑娘可肯赏脸啊？”
一听有东西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噜直叫的李二莲自然想立刻同意，只是她还记得旁边有位淑姐姐，便只好遗憾地回道：
“多谢你的美意了，我们两个女眷出门在外本就有许多不便，跟你这外男同桌吃饭就更是大大的不方便，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安顿一下再做打算吧。”
张寓风流惯了，此时一经提醒才想到这点，顿时有些失望。
“那便让在下做次护花使者，送二位回程吧。”他锲而不舍地建议着。
谁知李二莲那方还没回答同不同意，身后的阿图阿北却率先扫了他的兴，阿图好心道：
“少爷，您答应了要陪三位夫人去西山的庄子里小住的。”
张寓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不说偏这个时候来说，这不诚心拆他的台吗？
李二莲讶然瞪大了眼睛，随即捂嘴笑了。
张寓心知她这笑不安好意，抬着下巴质问：“你笑什么？”
李二莲轻咳两声，假装正经地说道：“此见张小公子风流依旧，还当你是当年的青涩少年，却原来早已成家娶妻，还一娶就是三个，不愧……不愧是张小公子。”
张寓脸不红心不跳，三个算什么，三十个他也娶得起，如此大惊小怪，只能说是这小丫头没见过世面。
然而阿图阿北今天专门跟他作对，又听身后少言寡语的阿北悠悠说道：“岂止成家娶妻，我家少爷的孩子都会打算盘了。”
这下李二莲更有理由乐了，这张小公子真还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花花少爷，都孩子他爹了还在外面招惹小姑娘，也不怕人笑话。
但是她也不想惹怒了张寓，便收了笑意，盈盈一礼：“多年未见，不知张小公子近况，如今闻得公子家业美满，二莲也为公子感到高兴。”
张寓确实很为自己的现状骄傲，满意地点头，心里夸赞李二莲越大越懂礼数，不愧是他张寓看上的人。
张公子的三位夫人会否等得焦急，李二莲无权干涉也无力干涉，毕竟她言微力薄，哪里能改变张小公子的决定呢？
于是回客栈的马车便多了一辆，城内道路宽阔，两车并排而行，张寓打开帘子与李二莲一路交谈，谈到十里灯场，李二莲忽然想起一人，便问：
“今番故地重游，发现渭城变化颇大，不知当初的抱襟轩可还在原址，我这姐姐颇爱文墨，或许喜欢抱襟轩的气氛。”
张寓却告诉她：“韦兄五年前去京赶考，遇到一位命中贵人，后来便去了京都发展，我也多年未曾见他了。”
那还怪可惜的，当初韦俟勰虽句句瞧不起她这乡下丫头，但故地重游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故人相见，在这渭城里能称得上故人的，屈指可数，李二莲这井底之蛙多年来头一次冒出头来，什么都想见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连韦俟勰这言语刻薄的酸秀才也能让她多多少少提起兴趣来。
说到故人，有一个人，却是真真正正该见上一面的。想起她来，李二莲总要眼眶湿润，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淑姐姐，”她转头与孙淑说：“明日我们去寻一寻周府，我想见个朋友。”
孙淑点头说好，张寓问：“周府？你说的可是前太傅周隽府上？你怎么会认识周府的人？”
李二莲不知谁是周隽，也不知她所说的周府是否与张寓说的一样。事实上，周家可以称得上是个神奇的家族，他家从前朝开始便代代出文豪、辈辈有高官，论起士家大族，大康朝无人可比。
在这柳州之中，渭城之内，周家便是唯一可以与张家齐名的人家，不同的是，他张家以商贾第一世家闻名，而那周家却是以诗书士族的家传博得尊崇的。
虽在周隽之下的这一代中，周家没再培养出个三品以上的大员，但是认真比较下来，士农工商，他张家在名声上倒底矮了周家一头。
认识就是认识，难道周府有什么特别高贵之处，普通人高攀不上吗？
想想当年的丰承县知县周参吧，还不是一样的俗不可耐。李二莲最烦张寓话语之间动不动就瞧不起人，只对他轻哼一声表示不满，便摘下帘子不予理会。
等到了客栈门口，看到客栈掌柜亲自出门迎接时的那副讨好嘴脸，李二莲才知道，感情她们投宿的这家店就是张家旗下的产业。倒也难怪，张家身为柳州首府，小半个城估计都是他家的，蒙上眼睛随便一摸或许都能摸进张家的店铺里呢。
张寓吩咐阿图阿北跟店掌柜好一番交代，力求给李二莲和孙淑营造一个极度舒适的环境，其心意不可谓不令人感动。
只是他确实有事在身，那三位夫人等候多时，他总不能因小失大、言而不信不是？
安排完一切，张寓便要告辞了，临走前对李二莲说：
“明日午后我们大润楼见，”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道：“届时我会带来一位青年才俊，二莲可要擦亮眼睛好好把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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