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与卿同枕私语时
“姐姐,我想说个故事。”容修心里明白,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就是致命的把柄,可是她不知为何,对思绝若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愿意赌一次,赌她不会拿此事来害她。她心中凄苦,或许说出来,那刻骨铭心的伤痛便能淡化几分。
思绝若平和地望着她,表示她愿意聆听。
“那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她与他自幼相识,原本青梅竹马……”容修娓娓道来,仿佛又回到了郁宁……
他比她大三岁,他们毗邻而居,因而自她懂事起,他就已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小时候,她像个小尾巴,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他总喜欢逗她哭,她一哭,他就笑,她的眼泪似春雨,他的笑容似骄阳,她的眼泪滋润了他的人生,他的笑照耀了她的生命。然而,他却从不许别人欺负她。记得有一次,一名童子用泥巴砸花了她的脸,她还没来得及哭,他便冲上前去,将那童子狠狠按在地上,纠打成一团。他的鼻子挂了彩,那童子拿泥巴来砸她的那支手臂却半个月都抬不起来。为此他被他的父亲拿着藤条追着他打了三条街,后来他在城边的榕树下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她。她向他父亲求情,说要打就连她一起打吧。
然而她的求情越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仍是呲着嘴冲她笑,她哭得梨花带雨。自那以后,他就很少能出来与她一同玩耍,整日在家苦读,头悬梁,锥刺骨。然而只要有机会出门,他定偷偷来寻她,逗她哭。她问他为什么总是爱惹她哭,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女子只有小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哭,等及笄以后,脸上涂抹上了厚厚的胭脂水粉,也再不能肆无忌惮地哭了。他愿她趁着年纪小,能痛痛快快地哭,最好把眼泪都哭完了,长大以后,总能开开心心的,再不会流泪。后来,她长大了,她的父亲当了官,她成了官家娇贵的小姐,他仍是穷酸的书生。她的父亲再不许她与他厮混,他的父亲也不许他与她往来。然而,她们总是能找到机会从家里逃出来,相约在城外的榕树下,她送给他绣着戏水鸳鸯的荷包,他在她耳畔一字字读着作给她的诗。
他说,待我金榜题名,必定鲜衣怒马来娶你。她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然而誓言未老,彼此的缘份却已了却。一道圣旨,她被选入宫中。她被父亲绑在马车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等在榕树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彼此的名字。凄风苦雨中,他拼命地在马车后奔跑着,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然他脸上的泪,却不比她的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容修的脸上时儿露出欢笑,时而露出愁苦,说到悲伤处,她却显得格外平静,一滴泪都没有。眼泪,早已流尽。
故事说完了,容修恢复云淡风轻,仿佛那些,真的只是个故事而已。
思绝若凝神听完,心中只觉荡气回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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