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计划第七章
“哇！”陈埂零大喊一声，跌了一跤摔进小巷里。“丁零当啷”垃圾桶被踢倒。废旧报纸像炮弹一样从垃圾桶里飞出来。
“唔？”
猎犬摸摸脑袋，看向小巷的那一侧。
“还有一只小虫呀。真是惊喜不断。”他用扭曲的声音说。不知道出于什么用意，他举起了漆黑的爪子，锋利的尖端扎进——自己的脸里。黑色的汁液迸溅，好像池塘里溅出的水。
“真是变态，自残癖？”
王大力快步闪进小巷，“不经意”地把陈埂零踹到一旁。正被停职，他并没有穿着警服，而是穿着朴素到老土的便装，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方便活动而不是美观的那种。而真正引人注目的东西附着在他的手上：一对机械臂。
“？”
猎犬歪歪头，把爪子刺进自己的眼缝里。正在这时他才发现、刚才的那个倒霉高中生已经不见了。“孜……看来得把那只小老鼠抓回来呀。不能畅快地玩了呀……”它把另一只爪子也刺进眼缝里。它想做什么？把那条蓝色的眼缝打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小巷里没有光源，但是地缝里流淌着的血，却似乎正在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即使已经凝固。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不知从何处照进小路。
“大力哥……”陈埂零强忍住恶心。全身都在颤抖，几乎不能站立。事实上，他也正跪在地上。
王爵鸣向后退出一步。大力哥也会害怕吗？然而、陈埂零很快发现，这使王大力处在了一个更好的位置、一个能完全掩护陈埂零的位置。
“你不攻过来？”王大力嘲讽地笑笑。
“这么想要我？”猎犬自顾自地做着他的工作。指甲划在他本来光滑的脸上。如果这时用刑侦人员的视角看的话，或许能分析出什么来？
“那么。”它张开嘴。无数只匕首般的牙齿。犬牙交错。本来只会出现在噩梦里的怪物，现在就真真切切地站在王大力的面前。恶臭的吐息，像是另一只看不见的恶魔。
但是——
“嗷！！！”
野兽嗥叫，鼓噪着耳膜。幸好王爵鸣已经戴上了耳机。此刻，耳机里也传出了另一个声音。与狂野、狂热的兽吼不同，是冷静而果决的命令：“行动开始。”
P计划的总指挥，陈翱如此下令道。
轻微的摩擦的声音。但它还是感受到了、三百千克重物下坠产生的风压。它当然也来得及反应了，它停下四足的猛冲，抬起头看向天空。一滴雨落在了它的鼻尖。
重型金属从天而降，像是断头台的铁闸。门扉猛然落下，特种合金的匕首尖锥一般刺进猎犬的身体、撕裂、坏灭。
“哼。”
王大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他也同时冲出、举起右手。机械手臂的传动系统还没有完全调试完成，稍稍有些卡顿感，不过已经足够。王大力打开拳头、用五指抓住猎犬的头。这很容易、因为P01几乎完全压在恶物的身上、泰山压顶一般使它动弹不得。只是这东西的触感实在是奇怪：比钢铁柔软，比皮肉坚硬。应该说，正好处于活物与死物二者之间。王大力没有多想。只把那颗三角形的犬首狠狠地砸在地上。
“框——”
瓷砖碎裂。王爵鸣能感受到自己手中的东西的形状发生了改变。
“进行压制。”从装甲内藏的空间里、弹出一把霰弹枪。AI计算出它的飞行轨迹，于是朱昊得以无比精准地抓住它。上膛。王大力赶紧闪到一旁。猎犬得以稍微抬起头。它略微张开嘴，又露出那一口丑陋的牙齿。然后霰弹枪贴脸爆射。钢珠打进它漆黑的身体里。每次射击，陈埂零和王大力都会本能地闭上眼睛。
一、二、三、四、五、六。
伴随着火药的味道，外骨骼缓缓站起。机械部件之间相互摩擦咬合，发出“沁人心扉”的微声。
这幅场景……王大力曾以为，只会在梦中出现。然而，这钢铁之躯就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手上就正穿戴着它的一部分……
“？”
王大力晃过神。
陈翱正在耳机里大呼小叫：“快点撤离！警察正在赶来！”咦？我们不就是警察……哦，现在正在停职期间。王大力睁大眼睛，用力地摇头。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金属的冰凉。似镇静剂也似兴奋剂。
王大力骂了一句短促的脏话。周围仍是刚才的小巷，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发臭的干枯的尸体，地缝里满溢着凝固的血液。自己和P01面面相觑，猎犬却不在目力可及之处。
“快点撤离！警方正在靠近！”
朱昊好像也清醒了过来，迷茫地四处环顾。机械部件的缝隙里，冒出腾腾的白气。雨水从天空中落下，悄悄砸在深黑色的平滑装甲上，又悄悄地流下，碎在小巷里。
下雨了。风暴过去了半个月之后，凌川才下第二场雨。仅仅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隐约，有警笛的声音响起……
P01微微抬头。作为警用装甲，它的外观也是一项重要的指标。肩头红色与蓝色的透明部件，此刻暗淡地像彩色玻璃。毕竟他们现在是停职状态，不能那么伸张喧哗。
“撤退了！”
尽管疑问重重，但是此刻也只能选择撤退。要是被同行们抓住，就……不太好了。两个如梦初醒的家伙，才开始他们的逃窜。
///
“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哦！什么都没有做错哦！”
猎犬仍然在喋喋不休。还是没有任何长进的喋喋不休。跟这样的家伙共事……真是令人不爽。
黑色的小队行走在狭窄的小道里。略矮的黑色影子走在最前，双拐和锁链跟在其后，吵吵嚷嚷的猎犬负责“殿后”。
0079开始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私下里解决掉这只犬科动物了。沉默、高效、守纪、忠诚，无论哪一条都与这位只会用牙齿和“艺术细胞”思考的生物无缘。Bishop大人至今也没有对“为何放任这畜生自由行动”做出解释。
0079摇了摇头。看来，凌川这座城市在无形中也影响了他。
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必再去思考没有的东西。
“太吵了。”锁链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话。他半转身杀气腾腾地看着闲庭散步中的小狗。
“是你们太沉闷了吧！”猎犬不知道从何处捡起了三只木球，这会儿竟然表演起了杂技。五颜六色的木球在空中飞旋，撞击着0079的下限……
头顶上，是简易的天棚。雨水打在蓝色的塑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使人觉得雨是可怕的。虽然只是小雨。
猎犬一口咬住木球。
正在这时，bishop停了下来。0079于是知道，又有事情发生。
一段长长的台阶下面，站着三个穿着厚厚塑胶雨衣的人。沉沉的兜帽盖住了全部的脸。而且，雨衣是奇怪的白色……
不，这一点也不奇怪。行踪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0079拔出黑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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