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落地、起手、拔刀、居合。除去赞文的幻想，就是：knight落地，以一道弧线砍下了猎犬的手。黑色的“血”，喷溅而出，沿着圆弧，折扇一般展开。
这时王爵鸣的攻击也到了。
王爵鸣停下了。P装甲也落地了。扬起黄沙。漫天的沙。
陈赞文也收住了。他匆忙地转身，头盔上蓝色的锯齿一闪而过。年轻的骑士又抬起刀，然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武器。
墨水一般的血，现在开始蒸发了。猎犬，它站起来、摇摇晃晃。断裂的右手，还在喷出黑色的液体。溅在文兄的身上。
它开始液化。整个地瘫软下去。变成了一滩黑水。黑水很快地蒸发成气体。
于是诡异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背朝着天。
那一刻，赞文由衷地想说一句“幸好……”
这还是他们第一看到，被打倒的棋子的样子。
“框——”
临时结盟的两个人立刻看向声音的源头。拐拎着朱昊，此刻又把这个铁皮罐头扔在一旁。
“交换？”
“拜托，现在二对一哦？”王大力一边装子弹一边说。子弹还真的不多，只有两个弹夹。
“交换？”拐重复了一遍。无论语音语调还是语速都和上一遍别无二致。只是动作有点小小的不同：他旋转烈拐，把开刃的部位指向P装甲的脖颈。头盔与胸甲之间的夹缝处。
王大力则把快枪朝向了倒地的猎犬。
老套的情节，两难的选择。意志力与精神力的对抗……都是套话。总之，谁先触及底线，谁先凉凉。
“不要管我。逮捕嫌犯。”
就连朱昊的这句话也是老套路。
“撤退、文兄。”隼良的指示是立刻撤退，“你忘了上次你帮了他们还被射吗？这个诡局解决后，无论留下的是谁你都会被怼……”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文兄二话不说，慢慢后退到探照灯的“白圈”之外。黑色身体没入夜中。主角就这样先行告退了。毕竟接下来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
一开始有他什么事吗？
赞文一边思考着一边跳出刚刚还是战场的建筑工地。“赞文！”在前方稍远处、小巷的出口处，宏哲推着两辆自行车、等在那里。等他走近，宏哲才说：“隼良说在这里解除就好了……这里不在监控范围内。他还叫我们多等一会儿，不要马上出去。”
“了解。”
赞文卸下防备。黑色的物质消散在风中、少年几乎栽倒下来。宏哲慌忙走上前接住他：“休息会儿吧。”
“行。”
两个高二学生坐在墙根。一个默不作声，一个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流血了？！”赞文有些惊讶地问。他并没有在附近感受到宏哲呀。“这个啊？”宏哲稍稍弯腰，摸了摸后脑勺。血基本上干了。
“我和隼良说了。之前我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夏雨凝小姐……她也看见了白鸟、叫我追过去……我……呃……假摔了一波……你知道的，为了阻止她嘛……”
“嗯……大致明白了……没事吧？”
“早就没事了。”宏哲递来一瓶运动饮料。赞文接过，拧开，咕咚咕咚地往下灌。之前没感觉自己这么累啊？可是，这一刻，却好像连关节都生锈了、无法移动分毫……
水和能量，重新注入这具躯体。困意，莫名的困意，慢慢升腾……
“开外放。”耳机中的隼良说。
“行。”
赞文缓缓地掏出口袋里的深蓝。
时间是9点左右，还很早。气温仅仅是稍稍零上。
精疲力尽，伤痕累累。每一次都是这样。
刚才，他差点就……如果他刚才再砍猎犬一刀……会发生什么呢？
会发生什么呢？
“咳、咳！”
赞文呛了一口。无色有味的运动饮料，滴在衣服上。手中的深蓝落在地上。
“文兄！”宏哲匆忙起身，一个蹬步朝赞文靠过来，“你怎么样？！”
“没事儿——”赞文像喝醉了一样拖长声调，“没事……”然后又无力地重复一遍。“这怎么都不像没事啊！”
“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赞文实话实说。
“坐一会儿就好了……真的没事……”
陈赞文向后一靠。后脑勺轻轻碰到砖墙。
夜已深。
筋疲力尽，伤痕累累，这一日也同往常的每一日一样。但是，即使他已经倾尽全力、他真的能保护他的朋友们吗？
他真的能做到吗？
他真的能做到吗……
一开始的兴奋荡然无踪。赞文感到了一阵疲惫。
“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啦。王是不会……”说到一半，赞文似乎失掉了全部的力气。
没有余力中二了。
“铃铃铃——”
宏哲的深蓝响了。隼良的电话。“外放。”“行。”宏哲打开免提。
“都还好吧？”
宏哲看向赞文。
“我没事。今天打得……还算漂亮吧？总算是击溃了猎犬了……”赞文调整了一下语调，“洋洋得意”地说。
洋洋得意。
“只是凑合。”隼良听出来了，“你在通道里遇到了什么？”“啊，是一个拿着刺剑的……看上去很华丽的家伙。很快。”
“白棋黑棋？”隼良追问。“白棋。”“那么今天这一仗出现了四个白棋。那个家伙没有追出来吗？”“应该是没有……”
“文兄，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加入拐他们？”
隼良甩出这个问题。
赞文瞪大眼睛：
“你开玩笑吗？！”“我是认真的。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夹在三边之间的。”隼良的声音很冷静。就像冰。
所以才更加令人——
“我不会考虑的。就算你让我和警察联手都比这个选项合理。”
赞文也很坚决。
无比坚决。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此刻，唯有风声，围巾般裹在少年们发红的颈间。大家都在思考不同的事情，大家都在迷茫不同的方面。
一个想要变得有用，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一个想要掌控一切，从迷局中找出答案。一个想要追寻自由、实现理想，成为不沦于杀戮的，冷静果敢而能保护大家的“王”。
“等等，班长和语文课代表呢？”
“啊？”隼良和赞文敲了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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