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话到一半，文兄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就不像个赔礼道歉的态度。他有什么理儿生气呢？他摸摸头，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放下“身段”。
线装本摊开在面前，笔在手里。但是文兄不会转笔。
打响指也好，转笔也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学的呢。
“我有义务要准时接你电话吗。真把自己当做……呃……”杨千翼抱着抱枕，从床上坐起来。
“对不起。把你拖进麻烦的事情里了，还让你遭遇了危险……真的很抱歉！”文兄言辞恳切地说，“现在，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抓进去了，他的小弟也已经悉数完蛋……应该已经没事了……抱歉！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喂？”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好的！当然是我的不对了……你能……”
“好啦，我们不是朋友吗。”
陈赞文如释重负。擦了把汗。剑眉舒展。还好还好，还行还行。
“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联系我！”
“好的吧。再见。”“再见！”
陈赞文放下举着手机的右手。等着她挂断。过了大约两秒，终于挂断了。
挨过一关。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倒是很绅士……”
杨千翼把手机甩在一边。
陈赞文继续规划接下来的行动。有了隼良的建筑图和监控图，他就能大致地规划出潜入赵克莱办公室的路线了。经过前几天夜里的观察，保安的夜巡班次之间间隔大约一个小时……夜班的护士和医生基本不走动，就在值班室里等待病人呼叫。
……要是正好撞上只能算倒霉了。他没有剪掉这条呼叫线的觉悟……为了自己的事情妨碍到病人的救治，不是骑士的所为。
除此以外呢？还有会其他的影响因素吗？病人们？……夜里睡不着觉四处散步的朋友？……那也没办法，只能算是运气不好了……还有呢？
还有吗？
“还有吗？阿文？”
赵克莱如是问道。
“……大概没有了……就是这样。”文兄给他描述了他其中一个梦境。不是宫殿、起义军和冬装少女那个梦……而是另外一个随便的梦。和不可名状的怪物追逃，然后跌入深不可测的池塘……人人都会做的噩梦啦。
这么一说……好久没有做那个梦了。那个甚至还会有后续的梦……他还是记不得自己曾经看过有关的小说、电影或者同人本没有……虽然骑士、锁链和反抗军一听上去就是他的风格。
哦，等等，他梦到过。就在前不久。
他变成了一只装着糖果的玩偶。跳下梳妆台、拖着瘸腿前进。一边走，身体里的糖果一边掉出来，他把糖果都捡起来吃掉……
卧槽，这简直就是恐怖片的剧情。
然后他打开了门。通向那一间宫殿。又一次遇见了她。第三次。她向他展示墙上的剑。
……叫什么来着？那把不像是剑的剑。
“恩……”
赵克莱一手托着下巴。暗示他在思考。
“我记下了，阿文。现在，你还有别的故事可以讲吗？”
“别的故事？”“随便什么都行。”赵克莱的声音温和可亲，循循善诱。闻起来就像是甜蜜的陷阱一样，引诱他露出破绽。“我暂时想不起来别的了……赵医生……”陈赞文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个孩子。哦，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要客气。想说什么都行。”“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不起别的什么了……我的生活不是那么丰富多彩的，赵医生……都是些普通学生会碰见的事……”
对啊，就比如在CBD的小路上追一只一人长的大鸟，比如说冲进恐怖袭击的现场，比如说在风暴过境的时候在路上疾驰……什么的。
比如说在夜里化身成黑色的骑士什么的……等等，好像没有这一项。
“……爱情故事怎么样？”“爱情？”文兄吃了一惊。一时搪塞的话居然被这家伙记得这么清楚吗……之前在大厅里碰到的时候他还说是“爱情的力量的伟大”……“对啊。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实话实说吗？但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学剑术……又要被盘问一波……“暴力倾向”什么的……有其他的故事，现成的故事可用吗？
电视剧、小说、电影……
哦，等等，是有一个。
班长合上课本。他的位置靠窗。此刻沐浴着夕阳。
就连隼良也有点懵。他没想到班长真的打算说。
“是我的一个朋友。”
不，还不知道是你的朋友还是你呢。隼良这么想。“哦，是你的朋友……”赞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举一动都在说：“怪不得说得这么干脆。”
“男孩很自卑。他是个普通的孩子。长相普通，成绩普通，运动普通。他没有显而易见的短处，也没有显而易见的长处。”
“哦……”陈赞文有点入戏。虽然他对自己的设定是“英俊绅士，数学天才，围棋神童，运动健将。”
“男孩唯一的长处，或许就是变得‘无关紧要’。多了他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少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男孩深知这一点。男孩越来越甘于普通。”
“但是他的普通在那一日迎来了终结。男孩考上了重点高中。”
“哦……”宏哲点点头。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考上凌川高中所做的种种努力。那时，宏哲和隼良都不在他身边、他的监护人是孤儿院。其实，在“男孩很自卑”这五个字出现之后，宏哲就觉得这家伙和自己有点像。但他是不可能经历什么爱情故事的吧。
“是奇迹吗？是实力吗？男孩很兴奋。那时他什么都不懂，所以很兴奋。他感觉自己终于摆脱了平庸。他感觉到自己终于改变了未来……他很兴奋。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男孩很早就到了学校。他自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自以为？”隼良揪住这点。
“是的，自以为。男孩走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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