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好了……笑够了就行了。”
宏哲终于忍不住了。一路上，隼良都是这样的表情，都让他不能集中精神了。
“但是笑不够呀，朋友。哎呀，你的反应永远是这么骚气……”隼良用手遮了下脸——变成了让人更加不舒服的偷笑。“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随便啦。总比没人搭理好吧。”
隼良双手插兜，走在旁边。袖子稍稍拉高，露出一截手腕。他们走在雪地上。阴云密布，遮天蔽日。倒也还不是特别昏暗。
“等会也许会下雪吧。”“一定会的，你不看天气预报？”隼良从书包里翻出一支手电筒，扔给宏哲。长臂猿的投掷技能很高、因为他手长。宏哲连退两步、才堪堪接到。
“特制的？”“特制的。可以把深蓝嵌进去作为电源。除了手电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功能……”“比如这个？”宏哲摸了摸尾端的锥形部件。安全锤。既然它能轻易砸开玻璃……也能轻松击碎头壳。“万一猎犬又杀出来，就把这个往他脑袋上丢呗。”“会有用吗？”“那不一定。我选了性价比高的材料而不是什么高超合金。”“这样吗……”
“别想太多。”
隼良压低声线，“该跑的时候还是跑。”“这还用你教吗。”“那样最好。”
“还有多远啊！”
遥遥领先的夏雨凝又停下了等待他们。她是最兴奋的，昨天看完电影之后就提出要去古城墙下的那处洞穴里探险……
“不远了。”隼良有气无力地回答。现在不好好分配体力之后有你受的。那个洞穴应该有一定的角度，为此他还携带了绳索和固定锚……
“是那个吗？”
夏雨凝更加兴奋地指了指前面。驮着年轮的巨龙四平八稳地躺在不怎么连绵起伏的平地上。鳞片，或是鳞片的碎片，洒落在海面上。随便捡起一块就是文物，也能摆在凌川城市博物馆里。
“就是那个吗”她指向前方隐约的洞口。咦？隼良皱了皱眉头。好像进行过简单的……掩饰。掩饰？
为什么？
隼良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就把宏哲甩在后头。每一步都扬起雪渣。他立刻检查起入口。痕迹还很新。有人近期来过？
危险系数飙升。隼良猛吸进一口凉气，把袖子撸地更高。冷觉附在小臂上，像一条毒蛇缠在其上，黏腻冰冷的硬鳞贴在皮肤上，让他不敢放松分毫。
“怎么了？”“我们没有再来过。但是这里和上次来不一样了。”隼良无意中加快了语速，渲染了紧张的气氛。
仔细检查完洞口、隼良又打开手电、把目光移向洞内。纵深。
“台阶……”
手电的光、从入口处的第一级，到深不可测的底部。就好像有人在依次敲击琴键。
“……一起下去。”隼良的语气就像是命令。“看见什么奇怪的就叫我，尽量不要乱碰……你们看过盗墓的小说对吧？……虽然实际上很不一样。”他也的确走在了前面。考古学家杨隼良。
虽然真正的考古和他所期待的考古都和盗墓、探险查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什么？”夏雨凝指着附在洞穴墙壁上的东西问。虽然说是“附”，其实是建造之初就在那里的东西吧。“放火把的沟槽。”隼良看了一眼，聚焦了一下，然后回答。光源一直指向前面，“哲哥，盯着后面！”“得令。”
“这个呢？这是什么？”“这是缝隙里生的细菌。”“那这个呢？这是什么？”“应该是装饰品。这个图腾……呃……”隼良随手拍下。“哎，那这又是什么？”“蚯蚓的粪便。”“哦……”没有嫌弃，普通的反应。原来真的只有哲哥是“反应敏锐”的吗？“这个呢？”“是碎掉的砖块……”
宏哲既警戒着后方，也在他们停下了脚步查看两边时盯着前方。
看着他们一问一答。总感觉……有点奇怪。
台阶是潮湿的，也不是完整的。真菌和苔藓，生长在最初的几级台阶上。脚踩上去，既是湿的又是软的。不知是清澈还是浑浊的水滴，从头顶上滴下来，溅在羽绒服或者围巾上。……要不是这一问一答，气氛就会……恐怖起来吧。最初就问的放火把的缺口，每隔数米就就有一个，各自的损坏程度都不相同。隼良一定在暗自计数着数目，估算着距离和时间。
隼良就是这么一丝不苟。能把任何人照顾地周全。从老人到小孩……
“啊。到底了。”隼良停住脚步、横挥手臂拦住夏雨凝。手电筒的光，扫描仪的射线一样、照过面前的通道。宏哲有些不安地看着后面。已经看不到洞口的光了。
“没有那么深。我们走了最多100米……深度的话……鉴于坡度挺高……应该在30到50米左右。”隼良说。“但是这通道是干什么的呢？这是和城墙一个时代的工程吧？”“不一定。只能确认不是现代的产物。地下更加潮湿阴暗，老化更明显……”
“嗯嗯。”夏雨凝连连点头。她倒是好像已经代入进盗墓的氛围里了。但是按照隼良现在的判断，估计这条路很快就要到尽头了——只是一条逃出战线的密道的可能性最高。
隼良继续小心翼翼地伸出脚、确认下一步的地方是稳妥的之后，才慢慢地把重心移动过去。整个身体是侧着的，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到底了。接下来是走廊。三人依次踏上走廊。宏哲依旧警惕着他们的来路。要是……有人堵上了门……他甚至开始思考这样的可能。
“烛油。”手电筒代替了隼良的手，指向了地上的一滩红色的固体，“确实有人来过……”
“房间。”他把光从地上移到前方。
“哦哦哦……”夏雨凝小声地，“会有什么呢？会有什么呢？宝物？”
“骨头。”
隼良照着地上。
“啥？！”宏哲是最先起反应的。但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隼良就听到了新的动静。“……尤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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