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宏哲摔在地上。先是沸腾一样的热、然后是刺骨剜心一般的剧痛。红色的血，像是淋在刨冰上的草莓糖霜。
血染的——
猎人迈出一步。
不，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还有一个方法。
纪宏哲脸色铁青。冻伤、失血。他抓住隼良的手臂。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漂浮的木筏：
“阿良！”
“活下去。”
他想要给他一个上升的力。通往井口的出路。
但是这个姿势、做不到啊。
隼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半蹲起来。拖行。
“还没结束呢！XX！还没结束呢！”
红色的尾迹。
“阿良。”
我描述不出那两个字。
算了，阿良。就这样吧，阿良。好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阿良。不要那么中二了，阿良。
阿良。
“你滚蛋——”
隼良大吼一声。
伴随着他的震吼、是门被砸开的声音。一道黑影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飞燕？不、季节不对。
然后、一柄匕首插进猎人的胸膛。
是棋子、是执棋者。
是黑色的棋子！
“这里！这里！”
身后，夏雨凝大声疾呼。
宏哲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拖着他、隼良开始挣扎求存。
而黑色的棋子开始了他的表演。那似乎是一个女性。全身上下挂满了匕首。有些刀柄朝外，有些刀刃对敌。不知道擒着多少柄匕首，黑棋开始了她的虐杀。
开肠破肚。
猎人倒下。隼良疑心他在第一下的时候就已经当场去世了。但是黑棋大概不打算帮助他。
夏雨凝跑过来。抓住宏哲的另一只胳膊。
红色的尾线。
“你这个XX别给我睡啊！给我醒着！给我醒着！”
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匕首女掏出他的内脏。太过恶心了，也许就算是她也这么觉得。她转而砍下他的四肢、戳瞎他的眼睛。鲜血喷溅、仿佛喷泉。
仿佛在喷泉中戏水的孩童，一举一动扬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花。
“想点事情啊！睁大眼睛啊！”
隼良继续大声嚎叫。
“集中精神！不要睡着啊！”
夏雨凝也学着他的样子。
这一边在挽救生命，那一边在挫骨扬灰。
棋子终于张开她的嘴。说出她第一句话：
“是你杀了兴海……”
糟透了。
“是你……是你……杀人犯……刽子手……”
要是平时，隼良大概会接上一句“你不也是”，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了。他没兴趣听悲情的起源故事——
“不要睡着！哲哥！想点别的事情！比如你爸爸！荠菜什么的……”
“爸爸……”
宏哲好像起了一点反应。
意识混沌。模棱两可。虚实相生。半梦半醒。
“……他死了……”
“啊！”隼良发出悔恨的一吼。好想扇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个白痴！
“如果不是你的话……如果不是你的话……”
比起他，尤静的声音更加低沉哀婉。
救人者狂怒，杀人者悲伤。
“想点别的什么！快点！你妈呢！她还活着吧！还有……还有……你说你有个妹妹来着！你有个以摩多啊！”
后面那间开了门的房间还没到吗？！
血线好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无限地延伸。
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他们都在环上狂走。
“如果，不是你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兴海当初没有……如果……”
仿佛沉入水中，匕首开始重复“如果”这两个字。
说明她快要坏掉了。
动作越来越慢。变得僵硬起来。
就像渐渐失去动力的发条玩偶。
“哲哥！哲哥！不要睡啊！”
但是啊，派对马上要开始了。
就连他都用西装把自己包成了百叶包肉。
老实说他没有什么想法。欣赏欣赏妹子的礼服，然后在食品区度过夏天的夜晚就好了。
“走吧。”
双手插兜的赞文如是说道。成吨的摩丝和定型水，抹去了他的呆毛。光亮的额头，让人担心起发际线的问题。
“走吧。”
他笑着说。
三人走进会场。
一米六、一米七五、一米九。
他们走进圆形的会场。光滑的地板，华贵的颜色，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觥筹交错。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走到食品桌旁。
“啊！这里这里！”
夏雨凝挥手道。她已经在食品桌旁找了个位置了。
宏哲苦笑着。
冬装少女从他身旁走过。
“如果……一开始……我没有……”
匕首的棋子，停下了她的动作。怅然若失地站在花一般“绽放”的、令人反胃的尸体之上。
她慢慢地伸出手。
手指也像是匕首一般锋利。
好像在摸索什么。伸出手，好像在触碰些什么。
“哲哥！不要睡！哲哥！”
快到了。隼良看了一眼身后。
“有医疗箱……我来包扎！”夏雨凝大声地说。“拜托你了！”
什么？
宏哲原地打转。环视圆形的大堂。
他刚刚是不是看见什么……
“回去吧，哲哥。根本就没什么。”赞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但是……”
赞文和隼良从身侧超越他，走向入口。
也是啊。
纪宏哲苦笑一下，追上去，站到文兄旁边。
“原来是这样啊……”
尤静扶住自己的脸。病娇的标准姿势。
锋利的指尖，在光滑的金属光泽的脸上、留下刮痕。
她转过身。
血从手指上滴下。从匕首上滴下。
她开始低声地笑。低声地笑。
喂，这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是这样啊……”
她从花上走下来。高跟鞋踏在地上。
她扔掉手里的匕首。从大腿上又拔出几把。黑色的、光滑的、锋利的匕首。
她想要……
“噫——哲哥！你不要睡啊！”
隼良不去看她。
“还……还行……”
宏哲发出微弱的鼻息。
还行。
好像有点不太行了。
尤静离开了猎人的尸体。开始走向他们。
“你已经报仇了……还想要怎么样？”
隼良质问到。
哦，他想起来自己的推测。受到伤害的棋子会渐渐地丧失理性什么的……但是尤静根本是虐杀了……难道在变成棋子之前受到的伤害也算？
她的脚步开始加快。
该死。该死！
两个纤夫加快了速度。但是、但是……
又一道黑影、从头顶上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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