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好。我是纪宏哲。”
宏哲忐忑地问道。他在思考另一种可能：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报道：有人会在深夜突然拨打陌生号码来缓解压力。
嘟——嘟——嘟——
和前一次一样。无人回应。也没有什么背景音，只有沉默。倒是另外三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行。不能放着不管。
“那个……请问……您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吗？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哦！”怯生生地，少年用两只手拿着手机，“我可能最笨……但是……至少听是没问题的！无论什么都行！抱怨或者谩骂……什么都行！如果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宏哲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但还是和往常一样低声下气。
礼貌和示弱之间的区分点又在哪里呢。
但还是没有声音。一直没有声音。
最后，静静地挂断电话——嘟嘟嘟开始急促。
宏哲有这种预感——它还会再响起。
对方确实有东西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就和他一样。
啊，还是先处理蛋糕的事……
“蛋糕来了。”宏哲端着不怎么好看的朴素蛋糕走出厨房。“阿良……”你可以追踪电话的主人的吧……
“啥？”
“……呃……”算了算了，这样好像违法……还是算了吧。哦，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这周六是五月的生日祭哦，你票订了吗？”
“哦？”文兄突然说。宏哲记得他应该是对歌星不太感兴趣的……
“……我已经没有那么狂热了……懒得去了。”隼良倒是很没有干劲地回答。
“这样啊……”宏哲把蛋糕放到桌子上。以前他都是第一时间入手专辑的呢。虽然演唱会之类的活动是很少光顾来着……
“呐、今天来还有这个……”夏雨凝终于打开她的包。展开一张画卷：“你们是首阅哦！”
虽说是开诚布公相互交换情报来着……但是她知道的比他们还少啊……见过的棋子也都是他们之前见过的……没有任何有意义的情报……身手是十分了得来着……但是他不可能派一个妹子跟着文兄上刀山下油锅吧……
事到如今开始有点后悔……是不是有些晚了？隼良这么想到。
画幅不是特别大。上面是两个人的背影：最为高大的计划者和最矮的执行者。
然后他们同时说：
“我是不是拔高了——”
“我怎么被削弱了——”
然后异口同声：“没关系，我们懂，艺术效果嘛……”
两个人走向走廊。背影沉重如山岳。
标题写在最下方，是花体的“hero”。
英雄吗？真是沉重的词汇。
真是有趣，之前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描述过他。仔细计划、审慎行动，甚至于不择手段——有这样的英雄吗？
太抬举了，我只是在拖隼良的后腿罢了……要说英雄的话，也只有他一个吧……
“呦……”赞文也凑过来，“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啊，这么悲壮？”
“没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真是……精彩的作品……但我不怎么懂绘画，也不能给出建议什么的……就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罢了……”
“你要夸就夸，不要拐弯抹角地，哲哥。”隼良吐槽道。
“我知道了……那就……很不错？”
“你好严格哦，阿良。不要欺负哲哥啦。”文兄戳戳他。
“呵呵——”隼良拖长了声调说。
“嘻嘻……”夏雨凝突然笑出了声。三人组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老实说，这本身就很奇怪：现在居然有个妹子在这间哲学公寓里。
太奇怪了。
“你们就好像家人一样哦。”
她微笑着说。
那是人世间最纯粹的笑，以及无垢的善意。
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你们两个死gay佬离我远点。”文兄向旁边欠身一步。“哼。这个时候不是该说‘我们就是家人’吗。”
隼良这样说道。然后他意识到另外两个个人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
“看什么看，回去工作。”隼良一边这么说，一边拿起一块海绵蛋糕，“今天就这样，散会。”他走向他的卧室。计算机正在昼夜不停地工作。时不时地该去监督两下了。
“哎？今天是来开会的吗？我还以为今天是来玩的……”夏雨凝收起画幅。她穿得并不厚，只是一件看上去厚实际上不防风的居家款的茶色毛衣。看来家里的空调也很猛烈，需要应付的只有楼道里这么一小段路……
所以刚才那一摔到底……
“我能打包吗？”“当然。”哲哥点点头。“能带多少呢？”“你都带上也行咯。”文兄一边说一边抓了一块。但是不急着塞进嘴里，“呐，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文兄靠在哲哥的座位上。二对一。
“你为什么要追着执棋者跑？是因为艺术吗？”
哲哥吞了一口口水。
“嗯……”她用一只手指按着脸颊，难道是企图萌混过关？“……只是觉得，他们吸引着我啦……无论是热烈的决斗也好，悲剧的收场也罢……戏剧一般的演出就在我的身边……”
“但是这不是演出。”文兄开始有点咄咄逼人，他开始猛烈进攻。
“你也看到了，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隼良也讲过上次他和哲哥被猎犬攻击的事了吧？”
宏哲低下头。
“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啊！”
无数个似梦亦真的画面从他面前闪过、无论哪一个他都承受不了。悔恨就像是蹦极时的绳索，每一次放松只意味着下一次的紧绷，根本是逃脱不了的——
“但你和我们不一样……哲哥，你和隼良和我也不一样。你们应该——”
“阿文！”
哲哥像个小学生那样，用手掌压着膝盖。
“没人想听你占着道德制高点说这样的话……”
哲哥没有跟上抱歉。
“没事的。”
夏雨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学姐在你们身边啦。”
“哇——”不知道她想要干嘛、文兄吓了一跳、倒向一边，连带把哲哥的椅子也拉倒了。
“外面吵死了！”
隼良拍了拍门板。
最后，还是订了演唱会的票。
要是文兄不犯蠢的话会发生什么，要是文兄不犯蠢的话会发生什么……
哲哥似乎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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