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番外四
不知不觉中，其叶已经在山中同鹿端度过了半月有余。
在鹿端的照料下，其叶的伤好的很快。不但已行动无碍，就连双目，也能大致的看清物体的轮廓了。
于是这天清晨，其叶趁鹿端还没睡醒，便悄悄的离开，独自一人跑到山中寻找雪天莲蕊。山路崎岖，身体健康的人走起来都十分吃力，何况是其叶这个大病未愈的半盲之人。其叶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摔倒的第几次了，可只要她还未找到雪天莲蕊，她就必须得走下去。
其叶并未觉得这一摔有什么打紧的，倒是躲在其叶不远处的鹿端看不下去了，气冲冲的从山石后走了出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其叶，冲她吼道，“你当真就如此想要那雪上莲蕊？难不成那雪山莲蕊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其叶苦笑了一下，她听得出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鹿端现今怕是恼得不行，也知道自己实在不该背着鹿端不声不响地偷偷跑出来，可为了燕询，她没得选择。
鹿端见其叶不作声，越发地恼了几分，他稍一用力，将其叶拽到自己的怀里，沉声问道，“你寻雪山莲蕊，可是为了燕询？”
“是。”她抬起头，想仔细瞧瞧眼前这个为她失了平时风度的人，可无奈，映入她双目的，依旧是张模糊的脸。
“其叶，你可知，我在这少阳山上活了几千年，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没人比我更清楚不过了。苏樵的那株雪山莲蕊便是向我讨来的。”
她知，她怎会不知？不知的那个人，一直是他罢了。因为他从未离开过少阳山，自然不会知晓自己那如雪一般的银发异于常人，也不会知晓燕国有一本叫做《异闻录》的杂集，里面记录了一种上古神兽，其状如鹿，头上有一角，可日行一万八千里，通四方语言，且只伴明君身侧，它的名字，就叫甪端；更不会晓得少阳山下集镇中流传的那句歌谣，甪端，甪端，甪端佑者，方得天下。
她一直都是知晓的，这少阳山上，没有一个叫鹿端的人类，只有一个叫甪端的神兽。
“其叶，虽然我在这山中活了几千年，可我不是妖怪。”
“我知，你不是。”是妖怪又如何，不是妖怪又如何？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他，从未想过伤害自己。
“其叶，我可以给你雪天莲蕊，但是你要告诉我燕询的事。”
幼时，其叶曾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伴君如伴虎。
可还未等到她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的家，就被这只大虎咬得支离破碎。一道圣旨，她便从将军府里金贵的大小姐变成了人牙子手中最低贱的奴隶。
燕询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从人伢子手中买下了她，教她识字，教她习武。把她变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燕询说过，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旁的女子都可做那灼灼的桃花，而她其叶不能。她只能做那一树茂密的叶子，在冬日来袭之时，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那颗给他生命的大树。
其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燕询的了，她本不该喜欢上燕询的。可若这人的情感，是一句不该就能栓的住的，这世间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她征战沙场，金戈铁马，从来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为了他能坐上他想要的那个位子，君临天下。
“那么我呢？其叶，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鹿端看着怀中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朵白色的花放在了她的手中。
“这就是雪天莲蕊，你仔细放好了，我现在就背你下山。前几日我觉得，只要你一日不找到这雪天莲蕊，就一日不会离开我，想来是我太自私了。”
鹿端背着其叶，走着她来时的路，一路上，背上的人都没有再同他说过一句话。怕还是在气自己欺骗了她吧，鹿端一边走着，一边这样想。
眼瞧着已经快到山脚了，鹿端便放下了其叶，指了指前方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半个时辰就能回到镇上了。
“鹿端。”
“嗯？”
“如果我的眼睛不曾被这大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是你。鹿端，等我，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燕京的烟花。”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