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娘,我看还是报官吧
“姑娘，姑娘……”
“快，碱水，给她灌下……”
“大夫，全吐出来了……”
“按着这药方，用金银花、甘草去煎药……”
潘颖住的屋子里霎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下人们平素和潘姑娘交好，这会儿全跑过来帮忙，里里外外是挤得人满为患。
少顷，夜莹陪着母亲也过来探望，见潘颖虚弱地瘫软在床榻上，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哎。”
大夫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发出两声叹息。
“量太大了，太大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夜莹听了跑过去扯住大夫的衣袖，厉呵道：“什么叫来不及了？人不是还好好躺着的吗？你们还杵在这干嘛，还不快去给姑娘煎药！”
罗氏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夜莹不依，她是个直肠子的人，知道潘颖上次在伯娘那是在帮她解围，就认定了她是她这边的人。
“她中的什么毒？”罗氏问道。
那大夫抖抖索索地不敢说话，见夜莹松了手才敢结结巴巴地回答：“潘，潘，潘姑娘吃的东西里放了断肠草，本，本，本来发现得及时，量又不大的话是可以解，解的。可，可惜，发现得太晚了，量又，又太大……”
这时潘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她只觉得腹部如撕裂般剧烈疼痛，临死前她的脑子里闪过的依旧是夜千重那张虽然冰冷，却让她痴恋不已的俊脸。
如果，如果夜千重这个时候在该多好啊。
她还没说跟她说过，她是真的爱他，爱到发疯，爱到可以为他去死……
如果他成亲那天，他让她帮忙演的那场戏是真的该有多好……
如果，她的千重哥哥能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该有多好……
“潘姑娘！潘姑娘……”
大夫颤颤巍巍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翻翻她的眼皮，随即摇摇头。
“什么！潘颖死了？”
楚璃一听到这消息，吓得杯子都摔落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
中午的时候还那么趾高气昂地来她面前炫耀她和夜千重的往事，又殷勤地给她送东西。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小姐，现在府上的人都在大厅里呢，我们也过去吧……”
清风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人马冲进了她的屋子，几个丫鬟进门来以后，夜夫人、罗氏一家便在一队家奴的簇拥下也进了来。
“不用过去了，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夜夫人还没有发话，夜莹首当其冲地发了令，那队孔武粗鲁的家奴立刻将楚璃主仆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大胆！少夫人你们也敢抓！”
清风挡在小姐身前，伸开双臂护主。
家奴们互相看了一眼，又望望夜夫人，始终还是不敢太放肆。
毕竟，要抓的这位不仅是少将军夫人，还是楚家大小姐，要是惹怒了她，恐怕……
“哼，清风，你可知你家小姐犯了什么事？她杀人了！潘姑娘，她给潘姑娘的桂花糕里有毒！”
夜莹才不管她是谁，她只知道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加上那些不好的传言，如今又铁证如山，她不信伯娘和爹还敢包庇她。
“胡说！怎么可能有毒！那是我家老……”
“清风！你闭嘴！”
楚璃见清风一时情急差点将老夫人说出来，立刻厉声喝止了她。
她将清风推到一边，向前走了几步，那些家奴便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娘，您也觉得潘姑娘是我害死的吗？”
她的声音清脆且清澈，丝毫没有胆怯之色，脸上一如平常。
旁人自然会觉得她傲慢无礼，到这个时候了还如此刁蛮任性。
只有她自己知道，被人冤枉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
可惜，她明明内心难过、压抑，还害怕，却不得不在人前保持着作为楚家大小姐的仪态。
“你有没有良心啊，都什么时候了，大夫都已经查出那糕点里有毒了，你还敢抵赖不成？看来我哥说你是蛇蝎心肠一点也不为过！纵使你是楚家大小姐又如何，你爹的今天还不都是靠了我夜家！”
夜莹怒气冲冲，要不是罗氏拦着，她也许马上会冲过来扇楚璃几巴掌。
夜夫人挥了挥手，让那些家奴退下，仪态翩翩地走到楚璃跟前，语气轻柔地道：“小璃，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现在潘姑娘突然死了，人命关天，千重和二叔现在又都不在，他们回来我也不知该如何交代。小璃，那点心是你送给潘姑娘的吗？你送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
夜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在为难她，楚璃内心也镇定了许多。
她开始细细回想这件事来，从老夫人差人给她送点心，一直到清风将点心送出去只不过半天的时间，在这中间除了送点心进来的小丫鬟和清风，其余人肯定是没有碰过的。
“娘，潘姑娘送了我一碗鸡汤，我觉得也不能白喝了人家的，所以才让清风将桂花糕送去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潘姑娘会中毒，但娘您想想，就算我真的有心要害人家，怎么可能会在自己送人家的东西里下毒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要害潘姑娘吗？”
楚璃为自己辩白，但她知道现在既然已经查出是她送去的点心里有毒，她再怎么伶牙俐齿地争辩也是没有用的。
只是，她不想连累楚家还要牵扯进来。
“娘，这件事我看还是报官吧。”
楚璃终于鼓起勇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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