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雪饮酒共桃花
阿照缓缓收了法力，闪着寒光的刀化为一根小树枝落在了地上。
纪玥面对面看着阿照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风折谷，这是几年前子清修行法术的地方。这里位于梁国东面，临近东海。子清作为下一任梁国祭祀的继承人，常常独自来这里修行法术。”
阿照不解：“那我们为何会在这里？你为何见到连子清要隐藏起来？”
纪玥缓缓道：“我们并不是真的在风折谷，我们其实是在一个人的记忆里。”
“谁的记忆？连子清？”
“不，是胡育宁的记忆。”
“胡育宁？”阿照更加糊涂了。
“我们刚才在水下的时候，你可曾见到一团被子清的法网所包裹的绿光？那团绿光就是宁儿的魂魄。我们被吸进了宁儿魂魄形成的漩涡里，掉进了他的回忆里。”
阿照虽听七叔讲过魂元聚散闯入梦中杀人的故事，但是亲身经历却是头一次。她不由得问：“这胡育宁到底是谁？为何还会有连子清在这里面？”
纪玥笑不作答，突然把目光转向刚才连子清消失的方向说：“我们不如亲自去看看胡育宁是谁？”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风夹杂着雪花顷刻间将天地裹成一片银白。
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两个人围着火堆在喝酒。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山洞里却是暖洋洋的，他们的脸被酒和火灼的都有些通红。
阿照和纪玥蹲在洞口以背抵着风雪，看那两个人在洞里美滋滋的喝着酒。
其中的一个少年是刚才的连子清，另外一个就是纪玥口中的胡育宁。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的胡育宁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柔美。
阿照怕被那二人听见，就凑到纪玥耳边小声的说：“那个长得像个姑娘的就是胡育宁吗？”
纪玥的耳朵被阿照吐出的气吹的痒痒的。
其实阿照和纪玥在这记忆之境本是无实形，记忆之境的人根本看不到他们。但是纪玥觉得阿照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发现地样子分外可爱，便没有告诉她真相。
他同样凑近阿照的耳朵说：“对，这胡育宁本是风折谷的千年狐仙，子清在此地修行时，有一次练功走火入魔，化为人形的胡育宁救了他，因此他二人便成了好朋友。子清当他也是在山谷里修行之人，常常与他饮酒研习法术。”
阿照点点头说：“那连子清知道他是狐仙吗？”
纪玥默不作声。
酒酣耳热，连子清笑着对胡育宁说：“胡兄啊，你我常常在这山里饮酒也太寂寞了点，不如你跟我去宜都，那里有美女如云美酒随便喝。”
宜都是梁国的都城。连子清的家大祭司府就在那里。
胡育宁微眯了醉眼迷离的眼睛说：“好啊，等有一天你我定会在宜都的某处一起饮酒的。”
胡育宁本来就长得绝美，这微醺慵懒得模样更加动人。连子清停下了饮酒，望着胡育宁痴痴得说：“胡兄，你长得可真好看。”
狐族本来就以出美人而闻名。百年的修炼才换回这一身好看的皮囊。
胡育宁闻言笑了一笑，整个山顶都好像明亮了几分，他说：“你不是说你有个叫纪玥的朋友也很好看吗？那你觉得我俩谁更好看一些？”
连子清急忙道：“当然是胡兄更好看一些，纪玥长得中看不中用，没有胡兄风雅。”
阿照看到身边纪玥的额头的青筋在跳。
连子清又道：“不知为何，与胡兄交谈我总觉得很开心，我常常在想如果胡兄是一个姑娘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
“可以什么？”
连子清低下头，小声地说：“那样我就可以娶你过门，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彼时的连子清刚满十六岁，刚刚被确立为大祭司继承人的他，依然还有些少年的模样。
本以为会被骂失礼，但是连子清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胡育宁骂他。
连子清抬起头，胡育宁正静静地看着他，他收了慵懒慢慢的说：“怎么，子清认为男子之间不能成婚吗？”
狐族之间的爱不分性别不分种族，身为狐族的胡育宁并不懂为何人类的爱有那么多限制。
连子清连忙道：“男子之间怎么能成婚，胡兄一定是喝多了在开玩笑。”
随即连子清对着酒壶灌下一大口酒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他刚放下酒壶，就看到胡育宁的脸正凑在离他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
胡育宁俯身吻上了连子清。
“啊！”连子清惊恐的推开了胡育宁。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吻，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他慌忙地站起身，奔向了外面的风雪里。一个幻身诀，连子清消失在了风折谷。
山洞里的胡育宁，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记忆之境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冬去春来，桃花盛开。
一整个冬天，连子清都没有再来风折谷，都没来看过胡育宁一眼。
胡育宁常常一个人在桃花树下饮酒，果然那天还是太冲动了，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人类少年，这种对常人来说大逆不道的爱恋，难怪他会惊恐害怕。
酒饮多了，胡育宁就幻化为真身白狐睡在了桃花树下。瓣瓣桃花飘落在白狐的身上，反正想见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又何必固守那一身皮囊。
一阵风吹过，更多的桃花落了下来。
多日不见的连子清闪现在白狐的面前。
胡育宁睡得很沉，连动都没有动。
那连子清的模样看起来沧桑了很多，几个月前还是弱冠的的少年模样，如今脸颊却冒出了胡茬。
连子清看到白狐，并没有很惊讶，他蹲下身，一瓣瓣地将胡育宁身上的桃花瓣抚落。
“胡兄，多日不见，我是与你告别的，”连子清沙哑着声音说：“梁王遭大将军背叛，十万敌军兵压宜都，连我最好的朋友纪玥也失踪了。宜都已是兵尽粮绝，父亲命我今夜潜入敌军营帐刺杀大将军，今夜一战，不知是生是死，我来这里见你最后一面，只希望你不要怪我那日将你推开。”
白狐胡育宁依然没有动，酒香萦绕着他的全身。
连子清轻轻抚摸了一下胡育宁说：“我早已知道你是狐仙，你说你当初幻化成人的时候为何不幻化成女子，这样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过门了。我虽无惧人言，却担心你挡不住着人世间的恶言冷语。”
“若我死了，来生有机会，再赴宜都饮酒之约。”
日渐西沉，连子清起身。掐诀又消失在了山谷里。
白狐瞬间化为绝美的男子模样，胡育宁静静的坐起身，一滴眼泪从他脸颊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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