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拉锯
给了崔鸣吉一个眼色,李贵微笑着接上话:“卞大人,毛大人,我们朝鲜人不是望恩负义之人,我们也很愿意给予将士们的适当金钱酬谢,也想立即付诸实施,不过能不能拖欠几年,我们也想知道二位大人认为多少较为合适呢?”
本来仁祖希望在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来讨论这个问题,但他担心过分在金钱问题上的纠缠会影响到后面更多更重要的问题商讨,所以也就先进行高层酒谈。
“李大人,我和毛大人已经就这个问题作了专门核实,我们在这次军事行动中动用了五万五千军队,两个月时间,包含物资消耗和军饷,每人每月四两,计四十四万,每名士兵阵亡需要补偿240两,伤残士兵需要补助240两,而此次我们两军攻击阵亡和伤残500人,计十二万两,所以共计需要五十六万两,加上给予士兵奖励每人一两,总计在超过六十万两,作为盟友,折合成六十万两。”
按照二人约定,卞为鸾代表毛文龙提出了要价,这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索赔方案,没有敲诈金额,但绝口不提要承担朝鲜防务,朝鲜安全仍然没有任何保障。
仁祖因没有听到替朝鲜保证安全脸色微变,虽然价格十分合理,但也不是现在一贫如洗的朝鲜王国所能承受范围之内,朝鲜王国缺钱,也许对方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不咬一口。
但想到毛文龙不远千里而来相助,如果连这个合理的要求都不能达到,那后面更复杂更艰难的问题就更不用说了,而现在自己却是耽搁不起,南部五道正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民变问题,只怕朝鲜王国也就希望不大了,到时候暴民消灭王国,卞为鸾再消灭暴民,整个朝鲜也变成了新华国,所以仁祖不想在这些小节上纠缠不休,对于王国的存亡,割让大片国土这些事虽大,相对而言却是小节。
仁祖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女都退下,小厅中只剩下五人,直到一干侍女都消失在后堂,在仁祖的示意之下,崔鸣吉才毅然道:“好,钱没有问题,先欠着几年,再来谈谈防务的问题,新华军替王国守住北方边境,每年需要花费多少钱?不然,换成土地!”
卞为鸾和毛文龙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脸色也严肃了许多,卞为鸾也不再装出一副醉态,他也知道六十万,朝鲜五年也还不起,最终得土地换金钱加和平,而是坐直身体点点头欣然道:“崔大人果然快人快语,你我同为一主,但也各为其主,但卞某很欣赏崔大人的直爽,不妨把问题摊开了来说,既然如此,我们大可开诚布公一条一条来谈,相信能够找寻到一个我们都能解决的方案。”
“很好。”轻轻吁了一口气,崔鸣吉看到对方笃定的神色,他心中却是在暗暗为国土问题担心,只是现在自己手中可谓毫无可供讨价还价的砝码,面对虎视眈眈的卞为鸾,王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需要依赖对方强大的军队来保护,这种谈判无疑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自己放在了案板上任凭对方宰割。
“呵呵,那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吧,我想我们把各自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出来,这样大家也可以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基础之上商量。”卞为鸾微笑着点点头,对方是一个明白人,大概也猜测到了自己一方的基本想法,虽然显得有些不道德,不过国与国之间本来就很少不存在什么正义或者公理,足够利益的交换才能成为永恒持久的和平动力:“边境至少得驻军两万,每人每年四十两军费开支,每年八十万两,战事的伤残和军事物资开支每次结算。现在可以拿土地换金钱,这个钱问题不是问题,只是现在整个朝鲜王国的局势仍然很动荡,原本我打算稍作休息后再来就谈一些具体事宜商量,但现在局势已经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几天之内必须谈出个结果出来。”
崔鸣吉略带苦笑的点点头,朝鲜军不是职业军队,不用发军饷,所以每人每年只要二十两,加上军饷,也就四十两这个数目,卞为鸾说的也很对,就是局势的发展,卞为鸾的估计也很准确,过一天就更糟糕一点。
侧身和李贵低声嘀咕了几句,才请示仁祖,郑重其事的道:“卞大人,我们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请新华军帮助我们收复南部五道,消灭暴民。第二,请新华军在一年时间内在南部五道驻扎必要的军队以确保王国的安全,直到王国的军队重新整编完毕并具有足够的护卫力量后再撤离;第三,请新华军帮助王国重新整编和训练军队,使王国军队战斗力达到必要水准,以后我方军队的装备、战马、武器,将从新华国购买;第四,请新华军确保王国不受外部势力入侵,一旦遭遇此事,必须马上无条件无偿支援。交换条件是镜城道。”
听完对方的要求,卞为鸾和毛文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四个条件都在二人意料之外,太苛刻了,尤其是第四条,等于是背上了永久义务,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答应对方的全部要求,新华军的大部分力量就被崇祯和仁祖这一皇一王变相瓜分完了,要想让农民起义军屈服,似乎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新华国需要南下台湾之时,同时保证日本的均势,朝鲜善后事务处理时间绝对不能拖得太久,以免影响国家扩张。古人的智商也很高啊,不可小觑。
“崔大人,您是不是对新华军的期望太高了一些?”毛文龙首先不平的叫嚷了起来,二人早已商量好由他来当恶人,卞为鸾来扮一回白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就像是受了惊吓的白痴一般叫道:“诸位,那这样新华军等于是朝鲜军,以后朝鲜也就没有必要建立军队了,诸位也清楚皇上已经严令大将军在完成军事行动后就必须马上抽调六个营返回辽东,我们在辽东的任务相当繁重,而且我们对朝鲜内部事务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怕很难再进行一次军事行动了。暴民问题,我们的意见是朝鲜军可以自己解决,也许不一定非要诉诸武力。”
“另外,你们提出的第四条要求,完全有待商榷,新华军数量有限,不可能担负起朝鲜防务的主要任务,主要责任应该是由你们的军队来承担,新华军可以协助。因此至于最后一条,我个人觉得难度极大,只怕签署了之后也难以执行,这样的条款等于无。”
毛文龙的一番话如同几记重拳打在三人脸上,尤其是李贵白里透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忍不住颤声问道:“二位大人,难道你们真的就坐视我们朝鲜落入暴民手中不管,不闻不问?我们又怎么相信二位的保证?”
卞为鸾神色未变,倒是毛文龙一脸诚挚之色回答道:“李大人,非是我们不愿意协助贵方,实在是我们力量有限啊。贵国应该十分清楚,目前我朝局势并不稳定,女真蒙古人仍然盘踞在辽东的北面,这对辽东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我国国内的民变叛乱军队也是风起云涌,一点也不比贵国境内这些贱民起义弱,这种情况下,皇帝陛下已经三令五申要求大将军必须在一月份出兵驻守辽东,确保辽东安危,这就需要动用两万兵力。所以请贵国理解新华军的苦衷。”
原本朝鲜君臣三人以为这不过毛文龙的一种借以勒索利益的托词,但见一口流利朝鲜语的毛文龙态度诚挚,言词恳切,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天朝上下的确也把重心放在国内,对朝鲜并不感兴趣,难道新华军和明军真的就打算这样抽身而退么?两人心中都是一阵惊慌,如果新华军打定注意要从朝鲜脱身,那该怎么办?
仁祖毕竟是王者,虽然心中焦灼万分,但表面上依然沉稳如山,给自己两位重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少安毋躁,端起茶呷了一口,这才镇定自若的道:“二位将军,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二位是受皇帝陛下之托率领大军来我们朝鲜协助我们抵御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入侵,维护我在王国的绝对统治地位。可是现在虽然王国境内已没有敌军,但暴民依然占领着南部五道窥伺着王座,正如毛大人所说,女真人元气未伤,仍然拥有强大的武力,而方才毛大人竟然要我们自行担负起保卫王国的主要任务,难道二位对王国军队目前状况还不了解?明人不说暗话,现在王国军队连镇压贱民暴动都无法胜任,更不用说其他,一旦贵军真的如毛大人所说要大步撤离,那皇太极必定明年会趁势南下,那贵军千里驰援的目的何在?难道就是在我们朝鲜王国境内游一圈么?这样的援助又有何意义?我想二位将军从来不会做这种无用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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