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生丝风波7
其实绝大多数丝农都做了多年的老手，生丝是好是坏，基本都分辨出八九分来，这人来卖的生丝到也不是什么破丝，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上等生丝，因此就算把下等丝当上等丝卖，每个丝农都欢迎的。
但丝农现在的心理就是急于卖出生丝，至于这么点小便宜，能贪就贪一点，不能贪就算了，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因此在双方安插的人员经过了几句舌剑唇枪的交火之后，在场的丝农们形成了一边倒支持收丝一方的局面。
在众丝农的一至谴谪声中，闹事的也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去，因此也只好恢溜溜的接受了低等丝的价格，草草的将生丝卖了，然后赶忙溜走，回去报信。而其他搅局清楚今天的风向不对，也就都没有再跳出来捣乱，有些偷偷的溜走，有些老老实实当丝农把生丝卖掉了。
第三天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件捣乱的事情，很快又被平息了下来，然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到了晚上关门的时候，这一天的收购量增长了一成，290担。
虽然丘北带在府里又暴跳如雷，但也毫无办法，想煽动丝农闹事砸厂这一招，看来已经撤底失败了。因此丘北带在折腾了一阵之后，只能另想办法。
卞为鸾到达苏州的第四天一大早，卞为鸾刚刚陪着美女吃过了早点，有人来报，苏州知府衙门有人求见。
苏州府会派人来，早在卞为鸾的预料之中，苏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派人来才是怪事，因此也命人将来人请到客厅里，然后换上官服，出来相见。
见面之后，卞为鸾是满脸笑容拱手：“石通判，别来无恙吗？”
石利锋却是一脸愁眉，不得己苦笑了一下，还了一礼道：“卞军门，苏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以为在下好得起来吗？”
两人重新坐下之后，卞为鸾道：“石通判，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先挑起来了，要不是我保持着收购价格不降，苏州城里恐怕早就乱了。如果你是要来平息事情的，就来错了地方，应该去别家才对啊。”
石利锋道：“军门以为在下没有去过就直接来找大人吗？在下今天来见军门的意思就是以和为贵。”
卞为鸾笑道：“抱歉，是我失言了，那么石通判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军门，请恕在下直言，在下对大人素有耳闻，也佩服大人骁勇善战之功，但在下有时都在替大人担心，而大人难到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卞为鸾听了，也收起了笑容，看着石利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石通判，你以为是卞某人的错，苏州局势到了这一步，完全不是我的错！”
“只要军门按照承诺，五月份退出苏州，在下可以担保大人不会遭到朝臣的弹劾，大人的罪名是与民争利！”
卞为鸾心头一震，看来对手要么发动政治资源，要么真的与苏州织造局有关系，他当然知道，自己来收购生丝，假如每担平均价格六十五两，朝廷可以征得税收六两五，相信崇祯皇帝看在二十万两以上的税，绝对不会对自己发难的。
要知道大明会典记载，商税15万两，广东的市舶税4万两，福建的市舶税3万两，当然商税以其他形式存在，但按照人口计算，每人不过几厘钱，低得可怜，根本不值一提。实际上，商税总额征收只有法律规定的3%的一成。
卞为鸾和石利锋谈判了一个上午，无果而终，石利锋只得向卞为鸾告辞离开。
虽然现在苏州的生丝大战己经稳定了下来，但卞为鸾知道，这种稳定也只是暂时的，这场生丝大战还远远没有结束，只进行了上半场，下半场即将开始，对手等着卞为鸾出现了资金出现了断裂情况，而无力再收购生丝，到时候就进场低价扫货。
果然，紧接着，鸾秀银行在江南的四十三家分行的存款猛跌，平均每家下跌了四万两，五天时间内抽走了一百六十万存款，不过这不足鸾秀银行的十分之一的存款，此时的银行不是以贷款作为主要业务，主要进行远程汇兑，贷款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其原因在于存款没有利息，放贷相当于高利贷，很不规范，鸾秀银行也不敢试水，鸾秀银行还有独家业务，如兑换铜钱，这些铜钱都是私铸的，利用日本廉价的铜，整个流程能赚取六七成的利润，鸾秀银行分得其中的一成。从明朝到日本、朝鲜、澳门，只有鸾秀银行能做得到，这些利润比明朝内部的远程汇兑高一半。
虽然卞为鸾为收购生丝己经做好了充备的准备工作，但谁也不敢说就是万无一失了，毕竟卞氏海上丝路织造场一家不可能把苏州所有的生丝都吃进来，卞为鸾一方面要在苏州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而另一方面也必需筹集资金。
因此卞为鸾也决定，乃然保持原价格收购生丝，同时也利用以报纸为主要途径宣传，本地商人故意压低生丝收购价格的恶劣行为，制造压力，迫使他们提价，或是内部分裂。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起到作用，到了五月份，如果对手还没有抬价的意图，而荷兰人和郑芝龙又没有来边东城收购生丝，造成自己的资金己经出现了难以维持的局面，就要开始考虑可以从苏州撤离了，而且将以十五天为一个周期，由边东城派支援战舰过来保护生丝运输。
因为无论能否坚持下去，收购回来的生丝都是保留住，不仅可以用于生产，也便利于向海外销售，而且这也是预防有人万一撑不下去之后，挺而走险，再使什么阴谋诡计，比如用放火烧了生丝等手段。那么这一场辛苦，可就都白废了。
同时在江南的大本营苏州的仓库也要加强保卫工作，随后，两人又都仔细商量了一下，把各种细节和困难都尽量考虑到，而且都做出了有针对性的准备工作。几乎可以算是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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