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世间再无鬼武堂 上
乌林州位于大奉国西南部,以产辣椒、吃辣椒出名,境内山高坡陡,就连乌林州的主城也是依山而建,各类建筑房屋高低交错、层次分明,端的是一座山城。
乌林城之内,有一处胡笳巷子,过去是各大武馆、门派聚集的地方。只是现如今,这巷子已经只剩下一家门派,其实,说是帮派更加恰当。
因为,这巷子已经彻底被鬼武堂所占据,乃是鬼武堂的总部所在。而且这巷子虽窄,但巷子里的鬼武堂总部却是深宅大院,大得出奇,在这山城之中很是稀有。
鬼武堂的堂主惠名海,最早便是在这巷子之中混迹,后来创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帮派,便是鬼武堂。谁知,惠名海到了四五十岁年纪时,鬼武堂突然迅速壮大,一举成为全大奉国势力最广的门派之一,更是在全国三十二州均建立了分堂。
这其中原因,便是鬼武堂出了一个少主,惠博雅。
老子不成器,儿子来帮忙。
此子号称武道天才,修成了幽冥鬼手的邪异功夫,更传说他具有不死之身。这位少主带着鬼武堂那几个喽啰,竟然打出了一片天下,更广泛收罗世间习武的凶暴之徒,这才将鬼武堂的恶名传遍了全大奉国。
鬼武堂的崛起,可以说,正是少主惠博雅一人之功。
然而,前日传来重大消息称,惠博雅已在新原州一带被人诛杀!
这让鬼武堂乌林州总部内的人震惊万分,尤其是鬼武堂五虎将之一的岳寻愁,他站在鬼武堂的议事大厅之中,扯了扯纯白的斗篷,搓着那双细嫩白皙的手:“怎么可能?少主乃是不死之身,魔神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岳寻愁身边还有一个光头男子,模样像个和尚,脸却凶神一般,他名叫无念,同样列入鬼武堂五虎将,他双手合十道:“这等重大消息,还是要向总堂主禀报才是。”
“可是总堂主他……”岳寻愁话还未说完,却被那坐在首席上的黑衣老太婆一瞪,顿时没有再往下说。
“总堂主到!”那老太婆朝走廊道里望了一眼,忽然起身喝道。
分成两列坐在议事大厅内的全体鬼武堂骨干,“唰”地一下站起身来,齐齐望向正北面的主座位置。
却见一个独眼的老人,推着一把轮椅走了过来,停在了正中位置。这轮椅上,也坐着一个老人,他目光呆滞、神情痴傻,脑袋都垂在了肩膀上,嘴角还有些口涎往下淌。
“博雅,我儿博雅回来了吗?”这轮椅上的老人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却小的几不可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惠博雅的父亲惠名海,鬼武堂的总堂主。
然而,若是换做外人,谁也想不到,恶名远播的鬼武堂总堂主,竟然是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痴傻老人。
那推着惠名海的独眼老人,便是鬼武堂的左护法唐德贵,这唐德贵听到惠名海自语,脸上略微显出一些悲戚的表情,又凑在惠名海耳边小声安慰道:“少爷就快回来了,就快回来了。”
“坐吧。”老太婆发了话,众人这才再次坐上座位。这地位明显高于他人的黑衣老太婆,便是鬼武堂的右护法贾富春。
议事大厅之**有四五十人,但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便是这右护法贾富春,再往下,便是鬼武堂的五虎将了。其余的人,都是来自各州的分堂堂主,还有与他们随行的小喽啰们。
大家一坐定,略靠末席的位置上,站起来一个身材健壮、双臂纹满了花朵的女人,此人名叫花羽,她也不说话,只拿了几张照片出来,交给了右长老贾富春老婆子。
贾富春接过一看,脸上悚然变色,看完后又交给了独眼的唐德贵,唐德贵看完长叹一口气,便将那照片传给底下的各地分堂主看去了。
一时之间,大厅里,任何一个人只要接到那照片,便会惊得脸色骤变。等到传了一圈,众人全部看完,整个大厅立刻变得嘈杂起来,大家说的无非都是同一件事:
鬼武堂五虎将的雷矢死了,绯炎死了,修罗也死了!
鬼武堂的少主惠博雅也死了!
见大家议论不止,花羽又取出了一张照片,大声说道:“杀死他们的,都是同一个人,名叫裴航。”
原来花羽乃是瓦州分堂的分堂主,瓦州在何处?正与新原州紧挨着,所以惠博雅在新原州被击杀的事情,花羽第一个知道了。
她又将照片传给众人一一看过。众人均觉诧异,只觉照片中的裴航虽然相貌英俊,但是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且这个裴航默默无名,江湖中也从来没有过他的消息。
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么能够将少主和鬼武堂中五虎将其中之三都给杀掉了呢?
等到大家看过裴航照片,那老太婆贾富春问道:“你这照片从何处得来?”
花羽答道:“从新原州治安部的官员那里买来的。”
贾富春又问:“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这裴航什么来头?”
“除了知道他是新原州枯草洞人以外,再无其他信息。”
贾富春却突然厉声问道:“你既得了消息,为什么不立即带人去杀了裴航,为少主报仇?却要急急忙忙地回总部来传消息?”
花羽双眉微皱,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打不过,嘴上说道:“只因那裴航名不见经传,因此找起来竟比出名的武者更加麻烦。我几番搜寻未果,只好决定速回来向总堂主和两位护法禀报,另寻他策。”她心中暗道,这贾老太婆定是刻意找茬,裴航连惠博雅都能杀,我去了,还不得送死?哼,待会争位子的时候,再将你碎尸万段。
贾富春也冷哼一声,又站起来朝着众人说道:“既然鬼武堂的少主被杀,我们现在,应当立刻举全部之力,前往新原州,找到那裴航,将他千刀万剐,替少主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有七八位年龄大一点的分堂主也站了起来,高呼道:“杀裴航!报仇!”
呼声之中,却有个年轻的男人把茶几重重一拍,站了起来,只见此人身高马大、一身莽夫气质,竟然也是一位分堂主,姓洪,说话就像敲鼓一般:“报仇一事,当然要干。但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选出一位新的堂主。俗话说,群龙不可一日无首。我们鬼武堂,也不能一天没有领头人!”
这话一说,那二十多个年轻的分堂主们都附和起来,没错!没有人领导,怎么能统一行动?
贾富春一拍椅子扶手:“放肆!总堂主就坐在这里,你们竟敢说没有头领?”
莽夫样的洪堂主反驳道:“总堂主年事已高,又素来身体不好,那个,智商也,不是很在线。”
年轻的分堂主们顿时哄笑起来。
贾富春又说:“总堂主身体有恙,左护法却是清醒的狠。”左护法就是那推着总堂主的独眼老人唐德贵。
“左护法?嘿嘿。”洪堂主笑道:“谁不知道,左护法是总堂主的大舅哥子,要是论武功,恐怕连我手下的小喽啰都不如。”
一句话,说的顿时满堂大笑,就连那些原本属于老年派的大龄分堂主们,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贾富春的眼中也微微透着笑意,其实,她自己也是丝毫瞧不起那左护法唐德贵,就连那所谓的总堂主惠名海,她也从来不曾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她只忌惮一个人,那就是魔神一般的惠博雅!
现在惠博雅已经死了,惠名海年轻时是个街头小混混,如今是个老年痴傻,是惠博雅孝顺才给他安了个总堂主的名号,其实不过是个废物累赘。
唐德贵仗着自己是惠名海的大舅哥,年轻的时候跟惠名海一起跟街上的混混们打架打瞎了一只眼,靠着这份“功劳”,所以惠博雅便给这唐德贵封了个劳什子左护法。
若要论实力,唐德贵简直就是狗屁不如!
这底下的人,无论老年派、年轻派,也全都跟贾富春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贾富春想的更多,她已当了多年的右护法,如今,既然真正的领头人、鬼武堂的灵魂人物惠博雅已经死了,那她干嘛不当鬼武堂的总堂主呢?
想到此处,贾富春决定,不如先把矛头引向唐德贵,然后自己再以维护唐德贵和总堂主为名,把那些不服气的年轻派们全部干掉!
贾富春突然转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唐德贵:“唐护法,这位洪堂主竟敢说你不如他手下的喽啰,如此忤逆,您看如何处置?”
那底下的分堂主们都是一阵哄笑。
贾富春也以为,这唐德贵必然要说“还请贾护法酌情处置”这一类的屁话。
谁知那唐德贵吸吸鼻子,又咳嗽两声:“咳,有点感冒。谁说我不如喽啰?洪堂主,你派个喽啰来,和我打一架!”
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大家笑完了,洪堂主便一脚把身边一个倒茶的喽啰给踢到了厅中的空地上:“你去!让唐护法指导一下你的功夫!哈哈。”
贾富春又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唐德贵居然不懂套路,坏了她借题发挥的机会,笑的是唐德贵不自量力,竟然要自取其辱。哼,看你待会直接被打死!
那倒茶的小喽啰到了场中,向周围的大佬们毕恭毕敬的作揖,一圈过后,这才转向那独眼老头子唐德贵:“唐护法,您年轻时跟人打架,竟然还能保住一只眼睛,这样强的实力,一定要好好指教我一番!”
小喽啰明白,大佬们就是要看好戏,那自己就把戏做足,大佬们一高兴,说不定就赏钱赏女人了!
面对众人的哄笑,唐德贵也不生气,又是捏拳又是做操,热完了身才走下厅中:“你这个年轻人,不懂得尊敬长辈,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话没说完,那小喽啰已经一拳打了过去,正中了唐德贵的头部。
“砰”地一声,唐德贵立刻咸鱼一般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大厅里又是一阵狂笑,有人说,唐护法的龟息闭气功练得真是出神入化!于是笑声更大。
笑声之中,却见唐德贵身体抽动,摇摇晃晃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笑声有所减弱,那喽啰决定再搞搞气氛,又一记重脚踢中正起身的唐德贵腰间,那唐德贵顿时飞出去五六步远,差点把一个分堂主的茶几给碰翻了。
喽啰微微一愣,我这一脚力气还挺大!看来最近功夫见长了。随着这一踢,喽啰耳听到笑声果然有所回暖,三步并做两步,又要一脚踏到地上唐德贵的脑袋。
却见唐德贵狼狈地爬起来,躲过了这一脚,又无赖似地钻进了喽啰的怀里,两个人跟街头混子摔跤一般扭打了起来。
拉扯了几个回合,唐德贵不敌,右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后跌倒,这一跌之下,却把那喽啰带的也跟着翻了个跟头,然后“砰”地一声,那喽啰竟然越过唐德贵肩膀,头部结结实实撞着地面,一下子碰的晕了过去,再也不动弹了。
大厅里的笑声这才停止。
唐德贵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鼻子上挂着血,脸上带着胜利的表情,忽然朝着众人大声吼道:“他妈的,老子就算七老八十了,能动手的老子绝不动嘴!你们他妈的个个都想当总堂主,想当就少在那唧唧歪歪,都他妈的干起来啊!”
片刻的安静过后,只听“哗啦啦”桌子椅子杯盖杯盏碎了一地,“呛啷啷”各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纷纷出鞘上手,在场的江湖好汉和女汉子们,全都被唐德贵那几句糙话激起了狂暴和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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