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昏迷
罗氏打量着眼前的多年未见的女子，简衣素服，粉黛未施，却依旧是气质昭华，姝色未减。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儿。难怪霆旸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崔小姐，几年未见了，不知今日可有时间陪我这老婆子说会儿话？”罗氏问道，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崔云舒苦笑：“夫人客气了，敝室简陋，还请夫人见谅。晴雪，去给夫人上茶。”
她知道在孟霆旸喜欢自己的事传开后，孟夫人早晚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只是这次，自己再不能坦然的为自己澄清了。
孟霆旸前日因为外祖母的帮忙得以渡过难关之后，心情甚好。此刻正哼着调调，正在擦拭自己的宝剑，好不悠闲。
“哥！大事不好了！”孟霆玉忽然闯了进来，见孟霆旸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急吼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这个”
“怎么了，看你这没头没脑的，到底出了什么急事？”孟霆旸手里动作不停，问道。
孟霆玉：“我听说娘今日出去了，而且看样子是往霓裳坊的方向去的，你说她会不会是去找崔姐姐了。
孟霆旸的顿住，只一瞬间的考虑。便扔下手中的剑，果断从床上起身，对外面吼了一声：“清风，我要出门，立刻给我备车，不，给我备马！”
“哥，你要出去？可你身体还没复原，不能骑马啊！”孟霆玉着急。
“不行了，事不宜迟，我必须尽快赶过去”他倒不是怕母亲会把崔云舒怎么样，只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崔云舒的心意他还拿不准，若是母亲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怕是他想补救都难补救的回来。
“明人不说暗话，相信你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对吧？”罗氏开门见山道。
崔云舒回道：“云舒愚钝，还请孟夫人明示。”
“好，那我便直说了。霆旸喜欢你，还跟我说要娶你为妻。但是崔姑娘你是个明白人，你知道以我们家的身份，根本不会容许他随随便便娶一个女子。”罗氏道。
崔云舒心想着孟夫人说话倒是比较委婉了，好歹还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孟夫人，云舒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想过要攀高枝”
罗氏道：“崔姑娘能如此想最好，可耐不住霆旸他执迷不悟啊。他还小，不明白这世上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犯糊涂”
崔云舒：“孟夫人说的是。只是云舒也只能管住自己，却管不得孟二公子。”
“霆旸这孩子脾气从小就倔，此番他认定了你，我若是执意要拆散你们，还不知道他要怎么闹。况且此次他护驾有功，竟然为了你向皇上讨了恩典，要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连我们做父母的都不能干涉”罗氏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气闷，不由得悲从中来。
崔云舒心神大震，没想到孟霆旸居然会这么做，一时之间脑子里乱成一团。
罗氏接着道：“可我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他又是靖安侯府的嫡子，更是圣上如今的亲信，即便是为了他的前程，也请崔小姐你能深明大义，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片苦心啊。”
崔云舒开口：“不知孟夫人需要云舒怎么做呢？”
罗氏道：“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既然霆旸他这么喜欢你，也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也希望崔小姐你能为霆旸着想一下，就委屈崔小姐做个妾室吧，我们侯府定不会亏待崔小姐你的”
妾室！呵，原来是想跟自己说这个，崔云舒简直要笑出来了，开口道：“孟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
“母亲，儿子绝不会让崔云舒做妾的！”未待崔云舒说完，便被突然之间进来的孟霆旸打断了。
孟霆旸一路策马疾驰而来，便听到母亲那一番话，急的他气还没来得及喘匀，便赶紧赶在崔云舒拒绝之前抢着说出来。看着崔云舒显然不大好看的脸色，孟霆旸一把拉住她的手，不顾崔云舒的挣扎，向罗氏表明心意，道：“母亲，儿子是真心喜欢崔云舒的，此生非她不娶。若是不能娶她为妻，儿子宁愿孤独终生。”
听到孟霆旸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崔云舒原本挣扎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她张着嘴，望着孟霆旸义正言辞，神情坚决的脸庞，心，彻底乱了。
“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啊。”罗氏指着孟霆旸，喘着粗气，手哆哆嗦嗦，似乎要被气的背过气去。
谁知孟霆旸竟先她一步，嘴里喷出一血出来，便晕了过去，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偏不倚倒在了崔云舒的怀里。
罗氏吓得魂游天外，不哆嗦了，也不喘了，一把将孟霆旸从崔云舒怀里抱了过去，朝外面大喊：“快来人，快叫大夫，霆旸啊，你别吓娘啊。”
匆匆赶来的孟霆玉也吓的半死，哭着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告诉哥哥您在这里，他就不会急着要骑马赶过来的。他内伤本就还没好，这一路颠簸，定然是又复发了。”
罗氏更是悲痛难掩，顾不得其他，只命人去宫里请太医，然后便跟着众人一起七手八脚的将孟霆旸抬上了马车匆匆而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孟霆旸被抬了出去，崔云舒头一次慌了神，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再也抑制不住了。
“太医，我儿子怎么样了？”罗氏急切的问道。
太医：“令公子当日在西山受伤时，也是老夫医治的，原本应该是逐步康复才是，如今是气急攻心才导致的吐血昏迷，怎么也不知爱惜身体。只是这病人哪，切记要安心静养，切勿动气啊”
罗氏本就自责，听了大夫的话更是心急：“那大夫，这要不要紧呢，为何他还昏迷着，什么时候能醒呢？”
大夫粘着山羊须，不疾不徐道：“夫人放心，令公子此次吐血，也是因祸得福，将胸中滞留的淤血吐出，好好睡上一觉，倒是有益他的康复，待老夫给他开副药，不出两日，定当醒来。只是他醒来后，切莫在起争执，万事以顺着病人的心为先啊。须知这一次吐血是好事，若是再犯，那可就麻烦咯。”
罗氏放下心来，谢过大夫。
只是，两日过去了，孟霆旸却并没有醒来。
一屋子的人急的团团转，找来太医复诊，太医也只说奇怪，道病人气血不畅，肝气淤滞，估计是心里装着什么事，太过压抑才迟迟不能醒来，只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也帮不了多少。只是这多昏迷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还是要想些办法让病人早日醒来。
这下可把罗氏可吓坏了，这要是孟霆旸一直昏迷下去，她便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大夫走后，罗老夫人道：“女儿啊，你说你，我都说了，霆旸喜欢谁，便随他去好了，你偏要从中阻拦，这下可怎么办？可苦了我的乖孙咯”
罗氏只捂着帕子哭泣，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啊，她如何愿意看到这样。
靖安候扶着妻子，帮忙说道：“夫人她也是一番苦心，她也没料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岳母大人您就别再责备她了吧，她心里也难受。”
孟霆晖也安慰道：“母亲，您小心身子，您都是为了二弟考虑，相信他会理解您的”
罗老将军道：“行了，事已至此，再怪谁也没有用，还是想想办法吧”
一旁孟霆玉弱弱的开口提议道：“大夫说二哥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二哥是什么心病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我觉得若不然咱们便把崔姐姐请过来吧，让她来看看二哥，说不定二哥就会醒来了。”
“我不同意”罗氏一口否决。
罗老夫人将手中的权杖往地上一跺，拍板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到底是霆旸的命重要，还是颜面重要？我觉得霆玉说的在理，我同意去请崔姑娘过来，只要我乖孙醒来，怎么样都行”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去请崔云舒过来。
众人走后，孟霆旸屋里就剩下兄妹二人。孟霆旸睁开眼睛，给了自家妹子一个赞赏的目光。
孟霆玉鬼鬼祟祟道：“哥，咱这样骗母亲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啊，看母亲都伤心自责成什么样子了，你真忍心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母亲伤心一时，换来你哥哥我幸福一世，否则你忍心见你哥哥我孤独终老一杯子啊。过了这段就好了，这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你可得给我绷住了”孟霆旸警告道。
孟霆玉保证：“放心吧，我都上了你这条贼船了，还能反悔不成？这下你开心啦，等会儿就能名正言顺的见到崔姐姐啦”
崔云舒正魂不守舍的做着手里的活计，心里想着孟霆旸也不知怎么样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其实她心里也很矛盾，一面告诉自己这都是孟霆旸一厢情愿的，自己从来没想过会跟她有什么瓜葛，一面又觉得此事到底是因为她而起，心里又止不住的担心。
正思索间，听得晴雪匆匆进来道:“小姐，靖安侯府来人了，说孟二公子自那日后一直昏迷未醒，大夫说是心病，所以他们便想请您过去，说，说不定孟二公子见到您去了就会醒来了”
“什么，还昏迷着？”崔云舒急道，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还让我去，这怎么可能嘛，他们怎么会让我过去？我也不是大夫啊”
晴雪知道自家小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担心着孟霆旸的，于是劝道：“小姐，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咱们便过去侯府探望一下吧。反正是他们求着您过去的”
崔云舒还在犹豫。
“小姐，您就别犹豫了，奴婢看他们确实挺着急的，别的不说，孟二公子对您确实是一片真心的，况且，他还是云起少爷的救命恩人呢，咱们去探望他那也是于情于理啊”晴雪劝道。
崔云舒思索了一番，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决定去一趟。
两人来到侯府，想是因为提前打好招呼的缘故，并没有其他人阻拦，孟霆玉带着她一路到了孟霆旸房里。孟霆旸果然还昏迷着，脸色苍白，从未见过他这么了无生气的样子，崔云舒一时忘记了反应。
房间里静静的，等崔云舒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孟霆玉和晴雪不知道何时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她和躺在床上的孟霆旸了。孤男寡女带着一起着实不妥，崔云舒起身准备出去，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孟霆旸一把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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