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到寝宫，看到了那张亲切熟悉的石床。稍一用力，就跨过了周围的水域飞到了石床上。
“小莫，我也过来吧。”我喊道，“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于是小莫也从水面上飘过来，爬上了石床。
“魔君，您问吧，小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莫说道。
“小莫，你觉得大长老管延是个怎样的人？”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莫面露难色，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了：“魔君，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不喜欢大长老，我觉得他野心很大，可能会对您不利啊。”
“此话怎讲？”我凑上前去，神神秘秘地问。
“魔君，先前您跟大长老的关系很好，一直听不进我的劝告，如今您丧失法力了，大长老的真实面目也在逐渐显露出来，您也看到了，我就再劝告您一次吧。大长老觊觎您的魔君之位很久了，始尊逝世前要选继承人时，在魔族中大长老的呼声最高，可谁也没想到始尊最后指派您为魔君。相传大长老知闻后大发雷霆，震碎了魔林山中的一座山。魔族中仍是有人不服气的，只是这是始尊遗命，大家只好从了。如今，虽然魔族中大部分人还不知道魔君您失去了法力，可您许久不出现在魔族众人面前，一切都由大长老来发号施令，大长老的权力越来越大了。现在，他弄出一个假魔君，美名其曰是代替您与鬼族和亲，可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呢？”
小莫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是说，管延想要架空我的权力，然后由他来真正掌控魔族是吗？”我问。
小莫怪异的脸上扬起怪异的笑。
“魔君，您总算明白了啊。”
“那我要怎么办？”我着急地问道。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恢复法力才行。否则，我们都不是管延的对手。”小莫严肃地说道。
“我们？”我说，“小莫，你是决定与我共进退吗？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废材一个，恢不恢复得了法力还是问题，就算是恢复了，也不一定是管延的对手。”
我很担忧。
“魔君，小莫当然要与您共进退了，没有魔君您，也就没有如今的小莫。”小莫笑着说道，“至于我们暂时还是不要与大长老硬碰硬，现观望一阵子，弄清大长老的如意算盘是怎么打的，正好也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的，小莫，都听你的！”
我算哪门子一族之君啊，我在心底暗暗鄙视自己。虽然此时我也不了解这个小莫的来头，但是感觉他是比较真诚的。
至于管延，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以后要提防着他。可若他真的有意要争夺魔君之位，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望他能时常忆起昔日情分，哪怕是与七安的情分也行，不要置我于死地就好。
呵，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魔，我都这么狼狈。
沉默晌久，我才叫小莫退下。
平躺在石床上浑身都被硌得不舒服，自然也无法入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上方的图腾，在心中临摹着，不一会儿就入了睡。
几天后，是鬼王冥宁来魔宫结亲的日子。我本以为两族之首的联姻会举办很隆重的典礼，没想到只是这么普通平凡随便的仪式，就走个过场，看上去双方都没有很重视。
我混在了送亲的队伍中，心中默默打抱不平，同时也在暗自庆幸，幸好，成亲的不是我。
云锦仍是我的样子，今日她一改往常华丽之风，没有穿大红色的嫁装，只是穿着一套朴素的白色裙袍。白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装满着忧愁。
管延今日倒是盛装出席了，像是为了与云锦区别开来，穿了一身玄黑色衣服。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就足以威震住全场了。
等了一会儿，突然间，殿里青烟弥散，好在没什么特殊的气味。见大家都十分淡定地原地不动，我也就按捺住自己想逃走的心，静观其变。
“鬼王驾到！”一个嘹亮尖锐的声音喊道。
声音在殿内回荡了好几声，才完全消失。只见浓烟后走出两排面色青白，目光呆滞的人。八个那样的人共抬着一顶雕栏玉饰的大轿子，一直抬到殿中央，才将它放下。
管延走下台，对着轿子行了一个小礼，道：“欢迎鬼王大驾光临。”
魔族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齐声高喊：“欢迎鬼王大驾光临！”
等到回声都散尽了，鬼族的人才慢吞吞地拉开轿帘。
这么傲慢啊，这鬼王来头还挺大嘛。
帘子被完全掀开，鬼王的庐山真面目才完全显露出来。
好一个清秀佳人！第一眼看去，就被他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吸引住了，不俊气，但是十分秀气，像珍珠般无暇。自古绝色，都是性别模糊的，我想鬼王也属于其中之一了，不过再仔细一看，还是能辨认出他是男性的。
我呆呆着看着他，入了迷。心想这个世界的人丑的丑得吓人，美的又是美得如此惊人，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啊。
不知他是否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凌厉地向我们这里扫了一眼，我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七安，你与我走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冥宁之妻。”鬼王的声音与他外表十分不符，像个大男孩似的。
“鬼王且慢！”管延急忙说道，“既然是魔族魔君出嫁，还是要按照魔族规矩来的。”
“婆婆妈妈的规矩！”鬼王不悦地咒骂道，“快点弄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我悄悄抬头看去，管延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子割破鬼王的手指，紫得发黑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原来鬼族的血是这个颜色。
管延用食指沾了鬼王的血，点在“魔君”的额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过了一会儿，却见鬼王的血在“魔君”的额上渐渐淡去，知道完全失去了痕迹。管延这才呼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鬼王，魔君，仪式已结束。”
鬼王也松了一口气，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总算结束了！成亲真是麻烦啊！七安，你随我回地府冥王殿吧。”
说着，就拉住了“魔君”的手，往轿上拽去。
我一眼就看出魔君，哦不，是云锦，满脸不愿意的表情，她的眼神同时还流露出恐惧与悲伤。只是管延不解风情，给了她一个“去吧”的眼神，云锦有再多的无奈与不舍，都融进了决绝的背影中。
他们走了，鬼王冥宁带着云锦走了。
原本就不热闹的魔宫更加寂静了。
殿中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着管延的指示。
“魔族鬼族联姻，强强结合，讨伐天宫指日可待！”管延此言一出，实属振奋人心，魔族的人都躁动起来了，激情洋溢，齐声喊着洪亮的口号：
“讨伐天宫！讨伐天宫！讨伐天宫！……”
“大长老！”有个人出列说道：“如今魔君已嫁给鬼王，今后将会长留地府，魔族事务繁重，也需要有人来掌管，我们是不是要重新推选魔君呢？”
“若重选魔君的话！大长老可是众望所归！”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
“我们愿意大长老成为魔君！”
……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道。我憋不住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管延一声厉呵给震慑住了。
“放肆！”管延怒道：“始尊不过逝世百余年，你们就都忘了他的教诲了吗？魔君只能由上一任魔君指派！且不说我们的魔君现在正当盛年，魔君肯嫁与鬼王，难道不是为了我们魔族大义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她刚一走，你们就说要重选魔君。哼，就算她嫁给了鬼王，一样能将我们魔族治理得很好，率领着我们攻打天宫，重归辉煌！”
管延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讲演将魔族众人都说得不好意思了，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踟蹰许久，终于有人带头向管延方向跪拜了三下。
“魔君英明！大长老英明！”
其他人也跟着跪拜，喊着：“魔君英明！大长老英明！”
只有小莫与我无动于衷。小莫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伪君子。”
管延看着我们，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我现在一看见他，就觉得脊背发凉。
“小莫。”我转身扯了扯小莫的衣袖，说道：“我们走吧。”
小莫临走前还不忘再给管延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至于管延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就没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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