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登徒子和黄毛丫头
“楼上有雅间，朱先生我们一起上楼吧？”本来为了方便素年看镇北军还朝，早已收拾出了一间雅间，有大大的窗户，坐在窗边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朱子懿看了谢成煜一眼，对白一墨拱拱手：“有劳了。”
“这又不费什么。”白一墨笑着道，又看向素年：“素素可有气力下来走路？”
素年在榻上躺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有些虚弱地道：“不碍事了。”说完扶着落霞的手勉力地坐起来。
“哦，那我就先带朱先生他们上去了，你知道是哪间。”白一墨转身向朱子懿二人拱手一礼：“这边请。”
朱子懿摇着手里的折扇，一摇一晃的跟在白一墨身后往楼上走去。谢成煜也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有些迟疑的回头看着素年，过了好半天，才道：“你……能走吗？”
素年见他主动关心自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有些结结巴巴地道：“能……能走，多谢……多谢关心。”
谢成煜见她虽然说得不甚流畅，却也还算轻松，点点头，转身向楼上走去。
素年扶着落霞的手从软榻上站起来，但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身子状况，脚刚挨着地，使力的小腿一软，脚踝一阵酸痛，“哎呀”一声低呼，又重新坐回到矮榻上，“嘶”地轻吸了一口气。
谢成煜还没上楼梯，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又转身回来了，径自走到素年身边，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适，蹲下身伸手握着她藏在裙底的脚轻轻地转了两圈，低声问道：“还疼吗？”
素年有些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微红，一双眸色浅淡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是会说话似的，全是惊诧。
她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
正握着她的脚！
还温声和她说话！
此刻！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找落霞，似乎想要证实这是不是真的，却见落霞脸上除了震惊，还有愤慨，两手紧握，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过来似的，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落霞低声喝道：“登徒子！”
登徒子！
这三个字像是炸雷一样响在素年两人之间，把素年那点儿窃窃欢喜炸的一丝不剩。
谢成煜松开素年的脚，有些无奈的看了素年一眼，这小丫头现在顶多才十岁，乳臭未干，还是个典型的黄毛丫头，他是有多不开眼，才会对这样一团孩子气的做出那登徒子之事啊？
素年竟然奇异地读懂了他眼神里传达出的意思，有些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嘟着嘴不想说话。
“走不了？”谢成煜轻声问眼前的小姑娘。
素年点点头。
谢成煜轻叹一声，转过身，背对着素年，两只手向后伸，做出了个护持的姿势：“我背你上去。”
素年一双眼睛倏的就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格外宽阔的背，话说的更不利索了：“我……我……我不去看了！你快去吧。”
谢成煜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低沉的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快些，莫耽误事！”
落霞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极凶的小谢将军是真的要帮她家姑娘，而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扶着素年伏在谢成煜背上：“我们赶紧上去，再磨蹭，镇北军就要过去了！”
素年这时候哪有心思去想什么劳什子镇北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翻滚跳跃：这个背真的好宽阔好坚实！
还好温暖！
就像她在前世的最后时光中感受到的那个怀抱一样，宽阔，坚实，又温暖，带了谢成煜独特的味道。
本姑娘值了！
重活的这辈子，值了！
素年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白一墨见她竟然被谢成煜背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把素年从谢成煜背上抱了下来，放在离窗口最近的位置，还顺手给她倒了一盏茶，端了两碟子点心。
素年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家表哥忙前忙后，心里连连叹气，平时也不见她表哥这么殷勤，今天怎么这般勤快能干！
不过她没有郁闷多久，因为镇北军的精锐，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了。
进程的镇北军不多，排成整齐的方队，一水的玄衣玄马，像是一道黑色的洪流。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脸上神情严肃，像是还带了塞北的寒雪和风沙，与朱雀大街两旁欢呼的百姓们有些格格不入，却挟着无上的军威，所过之处，雅雀无声。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素年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看着这支静默而威严的队伍缓缓穿过京城的繁盛荣华，向着远处行去。
镇北军过了好半天，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素年坐在窗边，全听到了耳朵里。
“嘿，这镇北军，看起来真神气！”
“可不是，不光神气，还威严的不得了，五成兵马司的官兵跟人都没法比！”
“还有那个西蛮大将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吓人嘛！”
“你知道啥，那是因为他被咱们鬼面将军捉住了，我听说那人在漠北，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说起来，今儿怎么没见鬼面将军？”
“就是啊，我听说，他长得可比那个西蛮将军吓人多了！”
“对对，小孩子一见就会吓哭，大姑娘一见就吓得丢了魂儿，就是那些大小伙子，也要吓得腿软绕着走！”
……
素年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去觑坐在一边的谢成煜。
这么个人，不过是带了个丑点儿的面具，到底是怎么把小孩吓哭，把大姑娘小伙子吓得丢魂腿软走不了路的？
谢成煜就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常年习武，耳力可比素年好多了，素年都能听到的东西，没道理他听不清。
不光是他，这间雅室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把楼下那些人高声谈论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连八面玲珑的白一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和当事人一起听到旁人议论自己的话，还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
谢成煜摊摊手，没有人能从他那青铜鬼面上看出他的表情，略显低沉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吓得白兄腿软绕路走，也没有吓得这位姑娘丢了魂儿，更没有把蒋四姑娘吓哭。”
……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雅室的气氛又尴尬了两分。
素年把谢成煜这话在心里滚了一遭，顿时觉出点儿不对劲儿来。
他家表哥是小伙子，没问题，落霞是大姑娘，也没问题，但是为什么她是小孩子？
她哪里像小孩子？
谢成煜挺大一人，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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