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总觉得掉进了坑里
蒋鸿景在紫云书院见到跟在朱子懿身后那个挺拔高大的青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本来只是逗自家闺女的戏言，根本没把它当真，谁知谢成煜竟然真的来书院了。
相互寒暄一番告了座，蒋鸿景忍不住问起了谢成煜的来意。
朱子懿哈哈一笑：“既然要修身养性，整天闷在府里什么劲儿，还不如跟我来学琴。”说完还看了眼蒋鸿景：“应该不违反书院的规定吧？”
“怎么会。”蒋鸿景对谢成煜道：“小将军能来书院，我求之不得。书院中有学子立志去往边关，将军若有闲暇，可为学子讲述边关之事。”
谢成煜微微点了点头：“此乃分内之事。”顿了顿，又道：“山长唤我的名字即可。”
蒋鸿景也是洒脱之人，闻言也不和他客气：“那我就跟着君美叫你阿煜了。我和君美合计一下他上课的时间，阿煜若是觉得无聊，就去书院中转转，院里开设的课目，有兴致也可去随意听听。”
谢成煜略微点点头，也不耐烦听他们两人在那儿相互吹捧，信步出了屋舍，在书院里信步走了起来。
紫云书院建在紫云半山的空地上，面积不大，房舍也不算多，所有屋舍全部依山而建，青砖黛瓦，石板小路。处处花木扶疏，绿叶阴浓，耳边还有阵阵书声传来，让人不由的就清爽了几分。
正是学子们上课的时分，院中倒是没有几个学子，谢成煜走在院中，仿佛又回到他十余岁时候还在京中的时光。
那时候紫云书院新建，又倾向于收那些寒门子弟，在京中声名不显，他和那些世家贵族的子弟们一起上的是位于雍京西郊的官学，以后年纪长了便可直接升入国子监。
官学素来是权贵子弟的扎堆聚集地，虽然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但是也汇集了京中能数的出来的各色少年英才，甚至宫中皇子也在官学中挂了名字，声势极盛，压得周围的私人书院尽皆抬不起头来。
谢成煜当年也曾为自己是官学子弟而骄傲，尤其是他还是这一众子弟中顶顶出色的存在，走路都能昂着头走出一股子趾高气扬来。只是到了后来，他母亲的事情被左相手下的人揭破，官学中那些素来仰慕他围着他打转的人，瞬间就换了一副脸孔。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学里是有几个友人的，未曾料到，原来这几个所谓的友人，也不过是看上了将军府里的名望和地位，与他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后来他出走边关，去到父亲军中，从一个小兵做起，和这段经历也有很大的关系。
“铛铛铛……”正想着，有敲击铜钟的声音响起，把他从这份回忆中唤了回来，原本宁静的紫云书院，顿时像是沸开了的水，变得喧嚣了起来。
谢成煜怔了一下，抬脚就想往蒋鸿景所在的屋舍走去，却没有料到他那张标志性的面具太显眼，已经有几个眼尖学子认出了他：“谢将军！”
已经抬起的脚就这样放下了。
起初还是几个立志去往军中的少年围着他问东问西，很快，书院中其他学子就得到了消息，这场单方面的问询就变成了谢将军的崇拜者见面会——虽然谢成煜在闺阁中名声欠佳，但是对于有志于建功立业的男子，他少年将军的名号给他镀了一层闪亮的光环，让人忍不住叹服。
最后还是蒋鸿景见他久去不归，才把他从学子们的围堵中解救了出来，还好心的对书院的学子道：“谢将军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会在我们书院，有什么事情到时再问也不迟。”
诸位学子一阵欢呼后四散而去，只有谢成煜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总觉得眼前这位风姿过人的蒋山长联合朱子懿给他挖了个了不得的坑。
素年被白玫押着，在慕玫居西厢房的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终于躺不下去了，一大早就打着要去祖母院里请安的旗号，才终于被白玫放了出来。
就这样白玫还不放心，让自己的大丫鬟松烟一路跟着，护送她往老太太的珠玉园走去。
蒋老太太出身高贵，是瑞王的嫡女，先帝的堂妹，当今陛下还要尊她一声堂姑母，受封为惠敏郡主，放眼京中，能和她身份相提并论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年少时一眼就看中了当年的状元郎蒋献，两人婚后琴瑟和谐，蒋献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在京中是诸人艳羡的对象。
这样一位一生顺遂的老太太，对规矩并不是那么看重，也不要求儿孙们晨昏定省，每到休沐时分一家人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吃个饭，在京中再也找不到这么随和开明的老太太了。
她没有像别家的老祖宗们一样住在府里的中间，而是与半致仕的蒋老太傅住在东北角的一处园子里，种了几畦青菜黄瓜，蒋老太傅还像模像样地给园子起名为“珠玉园”，取陆放翁“ 稻饭似珠菰似玉，老农此味有谁知”之意，颇有些浮于表面的归隐之意，没少被蒋老太太笑话。
从慕玫居到珠玉园，要穿过大半个蒋府。素年腿脚有些不便，走的慢吞吞的，足足花了两刻，才到了珠玉园门口，蒋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围珠就等在那里，一看到素年就迎了上来。
“老太太早就念叨四姑娘呢，听说四姑娘要过来，高兴极了，非要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围珠一边手脚麻利的扶着素年的另一边胳膊，一边笑着道。
素年甜甜一笑，十分乖巧：“劳围珠姐姐久等了。祖母可用过早膳了？”
围珠怔了一下，才笑道：“用过了，还给姑娘添了一碟子玫瑰酥，等你来吃呢。”
就这么说着闲话，两人进了堂屋。珠玉园的主屋不大，一边做了待客的花厅，另一边设了多宝橱，绕过多宝橱，就是主人日常消散的地方，设了一圈的软椅，上首则是一张软榻，素年进来的时候，蒋老太太正倚着榻上的大迎枕在那儿吃核桃，她的另一个大丫鬟绕翠则拿了小银锤在一边仔仔细细的敲核桃。
看到素年进来，老太太脸上绽出一个欣慰的笑：“看起来是好多了，这小脸上都有肉了。”
说着把手边的核桃仁给她塞了一把：“新安那边的山核桃，滋味香甜，你先吃着，等下你的两位姐姐过来了，我有事给你们说。”
素年奇道：“什么事啊？”
蒋老太太顿了一下，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大姐姐要从庄子上回来了，还有，就是给你们在找个琴艺先生。”
素年一怔，她大姐姐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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