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挽歌
汀雅没有放弃。
不仅是没有，她还变本加厉了。
——瘟疫的传染速度很快。只要皮肤碰触到发疹的部位，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几率被感染。
她用亲身经历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你做了，什么？”看着突然在白魔女手背上泛起的红疹，狄斯难以置信。
“被感染了，你离我远一点吧。”汀雅笑了下。神情中还有几许疲惫。
“……怎么会被感染？明明有隔离服，这么多天来也都没有出现状况！为什么会突然被感染！”
一边喊着，狄斯似乎明白了什么。
“汀雅，你……是不是没有穿隔离服就去了重症区？”
汀雅又是笑了下，没有答话。
答案不言而喻。
刹那间，狄斯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要疯了。
无论怎么样，他都想不到她会做到这一步。他真的要疯了。
狄斯欲言又止，所有恼火想以话语的方式宣泄出来，可在看到汀雅的神情之后又咽了回去。他闭上了眼，俯身，双手抱着头，心中满满全是对白魔女的心疼和无可奈何。
“别生气了，好吗？治疗的药物已经有眉目了，帮我去找点药材吧。有几个需要替换。再把药师们找来吧，要跟他们商量一下。”在与病患感同身受之后，她终于知道了前些时候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咬了咬牙，某位骑士终于出声了。
“……我知道了。”
不过，所谓的治愈药物已经有眉目了，更像是安慰人的话语。起码，距离汀雅被感染到彻底有眉目，一共花了一周的时间。期间，她身上的疫情变得更加严重，加之缺乏休息，她偶而会咳血，身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疹子，有些还泛了黑。
像重症区的病患一样，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如她这么疯的人还不止一个。
狄斯也已经疯了。
跟某位白魔女一样，他默不作声地脱了防护服去重症区走了一圈。
“狄斯你……”看到他身上的疹子后，汀雅怔住。
忍住了想挠发疹处的冲动，狄斯冷静地说道：“这只是意外。”
艾诺卡直接揭穿了他的谎言。
‘咕咕咕！’
‘不要相信愚蠢的骑士！艾诺卡亲眼看到他没有穿衣服到处乱跑！他就是傻子！大傻子！大大笨蛋！大大大蠢货！’
即使没有证人艾诺卡。
说是意外，也没有人信。
狄斯不是不害怕失去生命。只是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忍受了什么。他想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他仅仅是想跟她在一起而已。虽然这种做法确实如艾诺卡所说——很傻。可真的忍不住，他还是这么做了。
“……谢谢。”汀雅悄悄撇过了视线，手背在双眼上捂了捂。
但所幸，可以有效控制疫情的药物终于研制出来了。瘟疫的起因也已经明了。
——是栖息在水边的蚊虫。
因瘟疫最先死去的流浪汉们，就是居住在近水的街道上。
而驱除致病源也不是难事。
白魔法大地篇章第三节，驱虫。
这本来是用作保护作物的魔法，后来也有魔女将此当作了武器。而现在用于此地，显然更是合适。在告知了全镇防范蚊虫后，两位白魔女开始一点一点对马蒂镇上的土地开始使用白魔法。
在人们的有意防范下，可以传播瘟疫的蚊虫渐渐消失了。
患病的人们，逐步痊愈。
那些仿佛是死亡倒计时一般的疹疱因药物的奏效而慢慢消散。
终于。
再没有人死去了。
突如其来的瘟疫在马蒂镇上横行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纵然它已经消退了，可它留下的伤害仍存在于马蒂镇上每一个人的心中。
瘟疫带走了超过一半人的生命。
四千人中，存活了一千八百七十二。
死去的镇民们，无论生前是平穷或者富有，他们全部在白魔女的命令下被烧成了灰烬。是跟所有死者一同被焚烧成了浅薄的烟灰。风一吹过，便飘散了。不管活着的时候如何，他们死后，是完完全全一样的。
明明危机已经远去，但马蒂镇上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人们沉重地开始收拾灾难过后的摊子。本来作为重症区场地、靠近边界的广场再度被封锁了，那一开始用作暂置尸体的房间也是。镇民们摘下了开得正艳，完全没有受灾难影响的鲜花，将其放到了曾经有人类死去的土地上。
当马蒂镇上的最后一片红疹消失后，全镇的镇民举办了一次集体葬礼。
夜晚，没有强制，也无需提醒，所有幸存的人们皆是默默地从家中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了镇子中心、可以容纳所有人的大广场。每个人身着送葬时候的衣服，手中都捧了一个蜡烛台，一点一点的烛光随着人们的步伐而轻轻摇晃，那像是人类的生命一般脆弱。骑士们也来了，他们脱下了骑士服，穿上了丧服。
站定。
他们目光沉沉地望向最前方的一块大型墓碑。
石碑上面刻有了死去的两千一百二十八人的名字。
之后。
沉重的挽歌在所有人口中响起。
千人同唱，场面巨大而又壮阔，仿佛连马蒂镇周遭的村落也可以听到声音。挽歌一遍接着一遍的响起，似乎可以穿越生与死的界限，将祝福、思念、与生人内心的苦痛传递给每一位因瘟疫而失去生命的死者。
渐渐，在歌声之中，有人无声落泪，有人大声哭喊。
——为自己离世的亲人、好友。
——为在瘟疫中死去的所有遇难者。
那一夜，整个广场，没有不曾流泪的人。
那一夜，为逝者引路的蜡烛烛光燃彻了整整一个夜晚，直至天明也未曾熄灭。
可留给人们悲痛的时间是短暂的。为了继续携着死者的希望生存下去，自第三天开始，人们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生活。虽然艰难，虽然内心的伤痛还没有消失淡去，可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瘟疫结束了，一切都看似回到了原样、步入了正轨。
可这，也仅仅是看似而已。
因为面向白魔女们的断头刀，出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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