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大将军1
“混账!”一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一拍桌子,那桌面立时被他消去一角,挥舞下击的衣衫,说不出的优柔华贵,墙上大大的“燕”字,又给他平添了几份凛凛神威:“你们所带多少人马?去追多少人?”
张统帅、王将军慌忙下拜,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道:“回燕王,我等各带两万兵马,去追齐泰老贼一家。”
燕王朱棣冷冷一笑:“抱歉我不太会算术,你们给我说说,这数字差了何止数倍,怎地结果这么坑人?”
张统帅忙正色道:“王爷息怒!王爷有所不知,我等在追击齐家人时,天王府突然杀出,其中萧大将军率军亲在战场。”至于多少人马,他却隐去不提。
朱棣听到“萧大将军”四字,一屁股跌到太师椅上,脸上的杀伐怒气瞬间消了,转而是默默的沉思,似是追忆以往,喃喃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我算准了定会有强敌救那齐家,所以才叫人各带两万兵马。可想不到,迎战的会是他?哎,这就不奇怪了。”
忽闻帐外一声“报!”,燕王身旁一手摇纸扇的书生喝道:“进来!”
帐外兵员迅速走近,贴地拜倒,抱拳道:“报!耿炳文率师三十万来伐,其先锋营九千余人三日便要抵达雄县。”
那书生纸扇一挥:“来者不善,我们得率兵两侧而应,以待伏击。”燕王笑道:“无妨,耿炳文来了,又不是姓萧的来了。我们这就率军,杀他个有来无回。”
这时又有兵卒来报:“张玉将军所率二十万大军粮草被齐王截获,现我军和齐王兵马在新家山对峙。张玉将军传书王爷,我军是战还不战?”
朱棣一惊,皱眉道:“齐王速来与我交好,怎会这当口倒戈?难道朱允文终归快了一步,提前与那齐王达成共识?”
那书生琢磨道:“那齐王看我军与朝廷开战,八成是想趁火打劫,多占占便宜的。”燕王想了一想,摇了摇头:“以齐王性子,这当口定然两不相帮,又怎会早早跟我结仇?其中想必有诈!”忙对那传信的兵卒道:“你速去通告张玉将军,大军严正以待,没我号令,不可轻举妄动!”那兵卒应道:“是!”脚下飞一般地去了。
燕王又看了会作战地图,研究了山河走势,突然双手一拍:“那齐王定不会跟我军在新家山开战!”书生奇道:“王爷何解?”燕王修长的手往地图一指:“第一我军占领高地,新家山势起伏太大,两军交火我方胜算过半,这自是齐王不愿看到的。第二齐王城池北靠平王,我若暗与平王联手,来个两面夹击,他又当如何?第三这仗若打,齐王需在新家山以北犀牛岭对我军闪电一击,重创骑军,要我军不占速度优势才对?可如今,是在亲家山的两两对峙,哼哼,你倒说说?那齐王是想打的人麽?”
书生纸扇一摆,叹服道:“王爷果然高明,微臣对王爷的仰慕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燕王横他一眼,道:“你是不想出主意吧?”他顿了一顿,又思索道:“此事定是有人其中作梗!如此连绵山势,两军竟还未发觉......嗯,看来是武林中轻功高强人士所为!”
忽然帐顶有人哈哈朗笑:“燕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众人齐喝道:“谁?”这时帐帘被风吹开,帘外却空无一人。众人正觉诧异,忽地一声:“好茶!”大伙吓了一跳,原来帐内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儿,跷着二郎腿,在桌子右方的长椅上悠哉地喝茶呢。
燕王神色一凛,他并吞五湖,囊取天下,手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是帐外站着的,也是锦衣卫中的绝顶高手,可大伙竟都未发现眼前这个公子哥的行踪,其趋避若神的身法,来去如风的架势,自己麾下竟无人能及!
燕王起了爱才之心:“敢问英雄尊姓大名,可否与本王一起,共图天下?”这招开门见山的诚心邀请,有时确能打动人心,可那公子哥却抿了口茶,笑道:“我并非英雄,也对天下没兴趣,名字嘛有一个,鬼剑欢。”
王将军怒道:“放肆!敢对王爷如此无礼!”
鬼剑欢嘿嘿地看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位就是被那萧大将军吓得屁滚尿流的王鹏举吧?”
王鹏举将军脸上一红,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燕王朗声道:“朋友,你找本王何事?”
鬼剑欢笑道:“王爷爱开门见山,我也不用再兜圈子。这次不为别的,就是来给你们指点指点。你们的粮草被人夺了吧?嘿,其实齐王的粮草也被抢了。妙的是两家还都认为是对方搞的鬼,你倒说说,谁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来?”
书生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众目睽睽下抢粮艰难不说,还要不露马脚,嫁祸江东。这......”说罢望了燕王一眼,提醒他小心有诈。
鬼剑欢冷笑道:“你做不到别人也做不成?如果这个人是那萧大将军呢?”
王鹏举喝道:“胡说!姓萧的跟我等远在樊城一战,怎么同时去抢夺粮草?”
鬼剑欢连他看也不看,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递于燕王:“王爷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燕王接过打开一瞧,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立时显出一缕画面:“高高的大树下,叶子随风飘摇,两男一女,欢畅得心。风景如画,言笑晏晏。”原来帕子里包裹的,是一柄犀角匕首,一缕悠然长发。他叹了口气:“果然是他。”
鬼剑欢突然咬牙恨恨地道:“姓萧的面子活做的比谁都好,粮食抢来,马上分给连年争战,造反动乱的乱民。哼,实不相瞒,本人这次也参与了分配军粮一事。”
书生冷冷道:“萧大将军对你看中的很啊,叫你参与分粮,又让你给咱们告密?嘿嘿,此番想叫我王跟齐王开战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全数落空啦?”
鬼剑欢冷冷回敬:“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姓萧的心中所想,谁又能猜的出来了!他知道我与他的过节,还让我来会你。他自认为料事如神,企图所有事都按他的想法来!我呸!我就是不服气,他凭什么安排我的一生?所以我要他死!他一定得死!”他越说越是激动,俊脸涨的通红,握着茶杯的手气的抖个不停。
这番说辞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书生想了想,正要给燕王说些什么,却见他看着手中的匕首、头发,双眼悠悠出神:“他是不想战事动荡,多伤人命,也是想给我提个醒。哎,我自懂他将军之心,可他又怎解我燕王之意?”
鬼剑欢神色缓了缓,又恢复为原来的冷漠:“所以我来也是给你们提个醒,那就是,别在他手里败得太惨!嘿嘿,告辞了!”说完纵身长啸,哪等众人喝骂,箭步出门,如燕过沙滑,啸声未歇,人已绝尘去远。
众人追出帐外,只见他已脚踏帐营,飘到远处山脚。
山脚上方的半山腰上,三个古怪汉子正朝军营这边赶。鬼剑欢看到他等,“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我他妈的,果然人外有人,天地下还真有能叫人一看就吐的长相!”原来这三人模样说不出的别扭,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脸肿的像个皮球,五官全被凹了进去。肚子也大的非同小可,再胖的孕妇见了他,怕也得甘拜下风。
令一个眼睛小的可说没有,不留心瞧还以为是两个被虫咬黑了的麻子。而且他像是永远提不紧裤子,跑一段就露出半个屁股。
再一个居然是一身大红女装,胭脂口红抹了整个又松又垮的马脸,红彤彤的衣衫遮不住胸前的那撮胸毛。他整个人看似伤心到了极处,一面奔跑,一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横流双飞。
他三人身子穿过鬼剑欢,带给他一股又骚又臭的狂风,鬼剑欢被熏得眼泪鼻涕齐流而下,“哇”的一声,这回真吐了出来。
三人驻足扭头,分自喝道:“你吐什么?”“这一路妈的人见人吐,老子不活啦!”“该死的!大家谁都别想活!”
鬼剑欢近瞧他等面孔,又是一阵干呕,他捶了捶胸口,顺了顺气,朝着三位抱拳道:“我鬼剑欢一生从未服人,今天有幸见识三位绝世容光,呕,我是服的五体投地!你,你们让我懂得,所谓的深不可测,当真是万事万物都是没有尽头,没有极致的。”说罢眼望群山,似是感怀无比。
三人气的目呲欲裂,也不废话,就是追心三掌。鬼剑欢一惊:“好掌法!”对手掌风刮的自己脸颊隐隐生疼,他年少气盛,却也来者不惧,硬生生接住了这刚猛无焘的夺命三掌。并且姿势摆弄的帅气无比,只是美中不足,被对手掌风所迫,气没吊上来,一张脸憋的铁青。
鬼剑欢算是明白了,眼前三人内功深厚,武功竟无一人在自己之下!他自知再打定占不到什么好去,嘿嘿冷笑掩饰要逃跑的尴尬。趁着三人疯疯癫癫,虚晃两招,后退数步,立马一道烟地逃了。
那女性打扮的汉子咬牙要追,皮球汉子却一把将他拦住:“见过燕王,说完该说的咱们就去报仇!跟这些没用的啰嗦什么!”
三人箭步如飞,抢到大营之前。燕王数人已在营外等候许久,人人自都用诧异的眼光打量他等。
书生用手捏着鼻子,眼睛直往上瞥以防酸泪涌出:“你,我的娘,你等找谁?”
三人面面相觑,竟都流出泪水,一齐朝燕王跪下:“咱们是岁寒三友啊。你们怎么都不认识啦?呜呜,王爷为我们做主。”这三人一生骄纵,平时哪把燕王放在眼里了?可此时孤立无援,又被对手打的自尊碎了一地,自然硬气不足,掉价地求恳起他人来。
“什么?”众人竟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三个古怪之人,居然是那个风流飘逸,杀人如碾死一只蚂蚁的岁寒三友?
燕王忙将他等扶起,关怀地道:“是谁这般凶狠?把你们欺负成这等模样?不过诸位放心,本王自会再派好手,为你等报仇雪恨。”
书生暗暗好笑:“王爷就会拉拢人,臭的快背过气了还在那豪言壮语。”
岁寒三友感激涕零,三人抱拳恶狠狠地道:“把咱们折腾成这样的,正是那天王府里,不可一世的萧大将军!”
众人大哗:“怎地又是他?”几乎同时三个地方,三件事情,他萧大将军即便胯下有神马风流驹,也不能如此飘逸江湖吧?
皮球汉子正是岁寒三友中的岁一寒,只听他恨恨地道:“那日王爷让咱们去夜袭八卦门,以防皇帝跟八卦掌门勾结,暗下联络群豪,共商伐燕大计。这,王爷可是有的?”他看众人不信,于是和盘托出,让大伙明辨是非。果然燕王点点头:“正是!不过也不叫夜袭啦,那朱允文完全不理天下苍生,只图自己龙床坐的稳,哪管他江湖动荡?本王这次派你等前去,一来不想江湖再起腥风血雨,二来也给他等一个教训,以免伤及无辜。”
众人喝彩:“王爷忧国忧民,才是天下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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