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美人计
奏报到了朝堂上，如何处置，群臣意见却大不相同。
以礼部尚书林亚为首的的文人认为，朝廷不宜直接干涉此事。“四大土司存在已经数百年，这些年来互有争斗，领地犬牙交错，今天属于你，明天属于我，只要不出格，不侵占朝廷已有土地，这么多年来是都由他们自行协商解决的。因为实在无法辨别谁对谁错。朝廷贸然介入，会打破当地平衡，引来土司的不满。而且，这可能会让西南地区的其他土司认为，朝廷想要干涉土司领地内的事务，不利于西南边境的稳定。”
以兵部尚书李聪为首的武将认为，朝廷必须强有力地干涉此事。“从前土司争斗，从未曾请求朝廷调停。如今，既然水西宣慰使已经提出请求，如果朝廷不给予回应，则如何服众？何况，田增年飞扬跋扈，俨然是播州的土皇帝，近来更是动作频频，有吞并水西土司之意。如果朝廷不干涉，西南诸多土司都蠢蠢欲动，才是真的不利于西南边境的稳定。此时出面，正好可以叫田增年知晓朝廷的威严，恰好可以压制其勃勃野心。”
内阁与六部几番争论，最终仍是决定出面进行调停，由鸿胪寺少卿曾化平和兵部侍郎霍衍前去贵州办理。因鸿胪寺主理各藩王、土司、附属国事宜，又因涉及土兵调动问题，故由鸿胪寺与兵部一起处理此事。
霍衍当天下朝回来，就跟明珠说了最新的任命。“我本想在京好好陪你过个春节，谁知又遇上这样的事情，几日后便要出发。这事情还不好处理，得花点时间，快的话三四个月，慢的话恐怕一年。又得委屈你在京里等我了。”
明珠听说霍衍要去贵州，当下就道：“不若我同你一起去？我记得你一直想回乡祭拜公公，不如趁这次机会一起去。”
霍衍不成想明珠记在心里，颇感欣慰。但是同行一事，他有些犹豫：“我也跟你说过，贵州土司地界形势颇为混乱，私兵横行，不太安全。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便是。这差事也颇为棘手。水西土司请求调停，希望恢复原状，播州土司退出占据的村寨。但是，水西土司与播州土司在当地已世袭数百年，盘踞贵州，经年累月，俨然国中之国。虽然归顺朝廷，实则政令税赋官兵全都自理，是比藩王更加叫人头疼的区域。因此，朝廷的话，究竟有没有人听，还是个问题。幸亏国公爷在朝堂上提醒，皇上才加派了数千兵力由我调遣，又命令当地卫所听令于我，否则更加被动。”
“土司虽骄横，但有朝廷辖制在，谅他总不敢对钦差大臣下手。否则，山长水远的，你又可能四处调防，下一次有机会去贵阳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明珠试图说服霍衍。她心里不愿与霍衍分离，却有些羞涩，不愿直白地告诉霍衍。
霍衍见明珠面露祈求之色，水润的杏眼正巴巴儿地看着他，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心中虽不为所动，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耐心地解释：“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这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贵州地处偏僻，瘴气多，湿气重，你久居繁华京城，恐怕一时也适应不了。何况还有几大土司之间的混战，说是土司，其实与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也没多大差异，心狠手辣，也无甚顾忌。我最多半年便也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我就是。”
明珠娇声道：“你也知道，我最希望有机会四处走走，看看各地风光，品尝各地佳肴了。从前不是还有人笑话我吃不了苦么？若是去了北边或是西南，定要哭鼻子。你也见到了，我骑马射箭都还不错，定能吃苦的。”
霍衍想起自己从前也笑话过明珠，心底有些发虚。但是，面上依然一派义正言辞，道：“不必急于一时，想来待此事处置完毕，我总要外放的。到时候不定去哪个穷乡僻壤，珠珠儿那时候对我不离不弃就好。”
明珠见撒娇无用，咬唇道：“那你说，要怎样才让我一起去？”
“怎样都不行。”霍衍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也舍不得温香软玉，但是，他更舍不得她受到伤害。
明珠见霍衍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气闷，嘟着嘴儿不说话。
霍衍看着那红艳艳的小嘴儿，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一下，温声道：“放心，我也舍不得与你久别离。我会尽快办完了事情，快马加鞭回家来。”
“还有呢？”明珠看他。
“还有什么？”霍衍一愣，问道。
“我听说贵州一地，多夷族、苗族女子，民风开放，还喜欢抢人做压寨的相公。”傅明珠咬咬唇，道。
霍衍失笑，道：“她们都喜欢白面书生，不是我这般黑黝黝的武将。”
明珠这才作罢。
可是，明珠这心里头的联想，开了头，就没了边。头一次霍衍出征，她心里头还有点杨逸臣若隐若现的影子，且当时战况紧急，霍衍一去便是行军打仗，明珠完全没往这头去想。
但是，此去贵州，霍衍乃是钦差大臣的身份，又并非战乱打仗，有的是空闲。且她从韦玉兰身上是见识过夷族女子的美貌的。因此，只一忽儿，倒叫傅明珠想出了许多枝节来。
待到了午后，明珠回了一趟国公府。
她见了方氏，将霍衍又领了差事，不日就要出京的事情告诉了方氏。她颇苦恼地与方氏抱怨，道：“我想着与他同行，母亲您看可行否？”
方氏见女儿如今与霍衍情投意合，笑道：“夫君外放，妻子随行与否，只看个人的决断罢了，并没有一定要留守京城或一定要随夫君外放的。你祖父镇守北边，你祖母是从来未曾去过。你父亲外放几任，我却一直在他身边。至于贵州，虽有土司豪横，但是巡抚衙门设在贵阳，历来各土司都到巡抚衙门述职、会谈。此次调停想来也是如此。你随行也没什么不妥。不过，姑爷乃是贵州人士，对当地了解得多，他也有他的顾虑。”
明珠前头听着，频频点头，到了最后一句，一听不由得小脸一垮，道：“所以您觉得我该不该去嘛。”
方氏拉着明珠的手，道：“这个你还是得和姑爷商量着办，母亲觉得该或者不该，都是无用。话说回来，姑爷不过去个半年，你为何非要与他同去？”
明珠嘟着嘴道：“最快也得半年，慢的话恐怕要一年。”
方氏也是过来人，傅言第一次外放时，她恰怀有身孕，待产后休养半年后方跟着到了任上，个中滋味十分难熬。见女儿如此模样，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凑到女儿耳边轻声道：“这事儿始终是得姑爷点头，你好生想想怎样劝服他就好。”
明珠辞别母亲，在回来的马车上思来想去，想了一路，咬牙作出了决定。
这一夜如往常一般，夫妻二人用过晚膳，明珠先去梳洗，霍衍后去。待霍衍进了净房，明珠叫人都退了下去，自衣柜里拿出那套何妈妈新婚时便给她做的衣裳来。
明珠看着西洋镜中的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赧。那般大胆而艳丽的设计，叫明珠觉得一阵阵耳热。也不知是否房中的地龙烧得太过火热的缘故。
她想了想，忙又披了一件外袍，将一身风光暂时掩下了。
刚刚穿好，霍衍便从净房出来了。外头天寒地冻，再一想不日又要出京，与娇妻别离，他只恨不能多点时间与明珠腻在一起。他见到明珠坐在梳妆台前，也就径直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大掌轻抚着她云缎般的头发，朝着镜中望去，咦了一声，道：“怎的脸这么红？可是发热了？”
说着，探手去看她的额头温度。方才在净房里生出的那一点旖旎心思，此刻全都消散了。
明珠仿佛做坏事的孩子，心砰砰直跳，脸上热意更甚。她伸手拉住了霍衍的手腕，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霍衍仍旧不放心，道：“没事怎的脸这般红？可是地龙太热了？”
明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背靠着梳妆台，与霍衍隔了一臂距离，道：“我还是想与你一同去贵州，好不好？”
霍衍一愣，道：“便是同我说这事？怎的还不好意思到脸红了？中午你说过了，我很清楚……”
霍衍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明珠。
只见明珠缓缓褪去了外袍，露出里头的风光来。轻柔飘逸的水红色纱衣，隐隐透出里头的粉色肚兜，一痕如雪。
明珠望着霍衍道：“我想与你一同去贵州。”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霍衍喉结一滚，声音干涩，问道：“就这么想去？”他本来想告诉明珠，今日午后，任命又发生了新的变化。由于贵州总兵丁忧，朝廷最终决定由他接任总兵一职。此一去三年，他自问也不能忍受与小妻子分离这么久，还是一同去贵州方好。但是，此刻，看着明珠这番神情打扮，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明珠见霍衍双眼放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心里更紧张了，点头应道：“嗯，我想一起去。”
“若我不应，你待如何？”霍衍此刻明白过来，小妻子要对他用美人计了，他心底无比的雀跃。珠珠儿会做些什么呢？
君子之道告诉他，他应该告诉明珠实情。但是，男人的本能却告诉他，不要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有何妈妈贡献的春宫图，但是明珠到底是新妇人，脸皮薄，并不十分肯配合。难得今日她这番动作，送到了他的嘴边，要是他不吃，可不是辜负她的一番美意？
明珠看着霍衍，咬咬牙，一步走上前来，环手抱住霍衍的腰，蝤首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娇声道：“答应我嘛……”一面说着，小手一面摩挲着他的胸膛。
霍衍从未得到明珠如此主动的待遇，闻着明珠身上的馨香，早已飘然不知何处，只循着本能问道：“我说做什么便做什么？”
明珠闷声道：“好。”
霍衍再不管其他，一把将明珠抱起，向大床走去。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