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比试 一
“比试？”田唯凤有些诧异，傅明珠这般娇小姐，竟敢给她下战书？
“怎的，你不敢吗？”明珠这回总算可以眼带挑衅地看过去了。
田唯凤冷笑一声，“不敢？怎么可能！说吧，要怎么比？”
明珠微微一笑，道：“田小姐既然关心我如何与夫君一起上阵杀敌，那我们就说一说这杀敌的事情。田小姐将门虎女，柳叶刀使得出神入化，想必对自己的刀法是很有信心的。我也出身将门，虽然不曾亲自上阵杀敌，却也自小学习骑射。不如我们就在猎场上比一比。”
田唯凤有些怀疑地看着傅明珠，如此娇滴滴的女子，当真会骑射？还敢下猎场？“猎场上怎么比？”
“你我皆是女子，若是你我比拼武艺，万一有个错手，伤了彼此总是不好。不如就在猎场上，看谁猎杀的猎物多。既不伤你我，又能见识各自的骑射功夫。”
田唯凤刚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霍夫人和田小姐要比试？看来必定精彩绝伦，我可要叫大家伙都做个见证。”
田唯凤侧头，看见奢翠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杨锐不知何故也与奢翠萍走在一处。
她暗自咬牙，这是傅明珠的提议，想必她心中有几分成算。但是，当着霍衍、奢翠萍和杨锐的面，如果自己不应战，少不得要被人笑话，当下道：“霍夫人既然一心要比试，那小女子自然奉陪到底。只是，霍夫人提的这几样，可要先把规则说清楚了，若是那规则不合理，小女子恕不能奉陪。”
明珠见田唯凤应下，道：“田小姐果然女中豪杰，很是爽快。规则当然是要合理的，恰好奢小姐、杨公子也在，如今我就把这规则说一说，劳烦两位也刚好做个见证，看看是否可行。”
那杨锐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笑道：“正月里就有这么重大的比试，见证人自然要曾大人与曹大人都在才好，哦，还有万公子，也该邀请才对。不如就到大厅里，大家议上一议。”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傅明珠，这看似娇滴滴的小娘子，难不成其实是个霸王花？倒是锱铢必计。但是，怎么看，这傅明珠都不像能上阵杀敌的，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奢翠萍也点头，道：“杨公子说得有理。还有十日才到调停之日，正好趁这时间，完成比试。互相切磋切磋，增加了解。”
傅明珠看向田唯凤，一副十分谦和的样子，道：“田小姐，你意下如何？”
田唯凤骑虎难下，事已至此，只得道：“也好，就回大厅商议。”
几人返回大厅，明珠与霍衍走在最后头。霍衍轻轻拉着明珠的手，低声道：“明珠，其实你不必如此。就像你说的，这本来就是你我的事情，与他人何干？何况牵扯到了其他人，就怕局面更加复杂。我担心伤到你，一会我就否决了这比试。”
明珠停了脚步，微微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道：“我仔细考虑过了，你不必担心。”说着，在他的手掌心里用手指写了两个字。
霍衍看着明珠狡黠的目光，沉思半晌，道：“罢了，你要做什么就做吧。如你所说，情况已经十分糟糕，没必要憋屈着。”
夫妻二人牵着手又入了大厅。
杨锐正站着向厅中众人说明，傅明珠与田唯凤比试的打算。“现如今，霍夫人和田小姐都回来了，两位想在此明确比试规则，请在座的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曾化平喝了大半夜的酒，本来都醉醺醺的。乍闻此言，陡然出了一身冷汗，那酒大概都化作汗水流了出去，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这差事本来就不好办，又怎能料到这娇滴滴的霍夫人还有胆量跟那火辣的田小姐去比试？一个不好，输给了田小姐，朝廷的脸往哪里搁？若是侥幸赢了，那田小姐又如何肯罢休，调停之事少不得还要节外生枝！
当下出言劝阻：“正月里，打打杀杀的，伤到了总是不好。不若先放一放？”
曹金招也在心里大喊，姑奶奶啊，这是要命的事情！他本来想打太极，把这事一二三全推给曾化平和霍衍，孰料娇贵的霍夫人竟然还给他揽事上身。当下也附和道：“曾大人说得对，霍夫人和田小姐都是世家贵女，伤了可不好。”
傅明珠笑道：“两位大人不必担心。这次比试又不是我和田小姐刀剑相向，只不过是打猎而已，简单得很。”
田唯凤也道：“不错，就是在围场中打野兔，得多者胜。”
曾化平和曹金招不由自主地看向霍衍，目光之殷切令霍衍有些不自在，他看了一眼明珠，见明珠也在看他。于是，霍衍不得不开口：“就如同内子所言，两位大人不必担心。这次比试只是女眷间的交流切磋罢了，注意安全就好。”
曾化平与曹金招傻眼，觉得霍衍在家中实在无甚地位，只能由着自己这位出身高门的妻子胡闹，默默在心中演绎了一出“高门刁蛮妻子压迫寒门耿直丈夫”的戏码来。
明珠又道：“既然田小姐无异议，为防比试之时说不清楚，不妨将规则一一写下，一式两份，你我各自签名确认，再麻烦几位大人也在上头签字。”
田唯凤应下，明珠很快誊好两份规则，叫诸人签名。曾化平和曹金招苦着脸签了字，感觉自己好似签了卖身契一般。
田唯凤签好字，约好七日后比试，拿着规则走了。其他人也纷纷告辞，交头接耳，一脸兴奋，就等着七日后看热闹。
曹金招与曾化平对视一眼，将霍衍夫妻留下，一起去了外书房，泡了一壶浓茶，又将仆从赶得远远的，方进入正题。
“霍夫人，如今木已成舟，七天后就要比试。你可有几分把握啊？”曹金招搓着手在地上踱步。
曾化平也看向傅明珠。
傅明珠微笑道：“两位大人，我既然敢提出比试，那必定是有把握的，不说十分，总有八分。”傅明珠从小跟人比试，从书画、诗词，到做菜，到马术射箭，对于比试，是不惧怕的。
霍衍知道明珠胸有成竹，道：“明珠，两位大人担心，这比试恐怕对调停谈判有不好的影响。不如你与他们说说，好叫他们放心才是。”
明珠起身，敛去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两位大人，你们以为我傅明珠为何要与田唯凤比试？我才到贵阳两日，就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田家宣慰使是何等的行事张扬、飞扬跋扈。朝廷的钦差大人春节都未过就从京城出发来到此地，然而四大土司还躲在各自领地里喝酒过年。田唯凤更是屡屡挑衅于我。她凭什么敢这么做？不过是他们在自己领地上做土皇帝做惯了。他们既不尊重朝廷，也不尊重钦差大人，而我不过是个钦差大人的夫人，更加不必尊重。曹大人，你在贵阳主政一年多，我说的可是实话？”
曹金招额头的汗涔涔而下，道：“这由来已久……”
“这就是给惯出来的！从前北边鞑靼蛮横，朝廷用兵频繁，对于西南土司的小打小闹，根本腾不出手来处理，以至于他们当真以为朝廷奈何不了他们，这才一日日地蛮横自大。”
“这场比试，我要叫他们知道，朝廷究竟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他们知道朝廷的厉害了，在调停谈判的时候，才会让步，才可能听从朝廷的建议。否则，他们一向都互相侵占，凭什么这一回就要听朝廷的话？或者曹大人以为，一味地退让，各大土司就会听朝廷的话么？”
明珠分析完，道：“这就是我的理由，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曹金招想起自己这一年多的憋屈，又看着傅明珠势在必得的眼神，抹了抹脸，道：“各土司确实我行我素惯了，或许这次也是一个机会，所谓不破不立。”
曾化平捻须长叹，道：“事已至此，只能赢不能输。不如，霍夫人先说说看怎么打赢这场比试吧。”
是夜，巡抚府中外书房的灯火直到深夜方歇。
很快，到了比试这一天。曾化平和曹金招当然是希望越低调越好。但是，奢翠萍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早已将这一场比试宣传得沸沸扬扬。半个贵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人人都想一睹为快。
对于奢翠萍而言，田唯凤输了最好，正好可以杀一杀田家的威风。如果她赢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第一场比试地点在城郊区的猎场。猎场早就封了起来，巡抚衙门衙役、卫所的士兵将猎场团团围了起来，严严实实地守住了门口。当日参加宴会之人都聚集猎场内临时搭起的看台上，等着比试的开始。还有些好事之徒，聚集在猎场门外，等着看比试结果。
门口的众人正东张西望、交头接耳之时，几匹骏马自远处奔驰而来。当头的是个女子，一身蓝衣，正是田唯凤。她骑术极好，风一般地穿过了门口，奔向看台。
田唯凤在贵阳城里是很有名气的。这位大小姐行事高调，认得她的人也不少。
又过了一会，霍衍护送着明珠前来猎场。霍衍骑马，明珠却是乘着马车来的。门外的众人等了半天，脖子都伸长了，都未曾看见第二个骑马的女子。而猎场的大门这时却关了起来了。
门外众人不由得议论道：“难不成那京城来的霍夫人是坐着马车来猎场的？”
“不是要打猎吗？这般连马都不会骑的女子，又如何是田大小姐的对手？”
“方才有好几辆马车进去吧？莫非就在里面？”
“真是儿戏啊！一个连马都不骑的女子竟与长年骑马打仗的田大小姐比试！岂不是要丢我汉人的脸！”
“或许别有内情？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总不至于这般没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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