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失踪的张素问
往生阁向来是晚上开张，庚臾锦在张蕴离那吃了闭门羹后心情烦躁得一塌糊涂，回了店里倒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从床下拉出存钱的箱子。
原本放着古董的箱子里面只剩一大一小两个钱袋，是她昨晚从张蕴离家离开后去冥界当铺换的，大的留着坐无界船，小的留给张蕴离买频罗果救奶奶。但直到她分好钱装进箱子，才反应过来张素问已经去世了，自己竟然失魂地做完所有事才反应过来！
想想张蕴离今天的态度，她越发来气，索性一股脑把小袋子里的阴币全倒进大袋子。要分道扬镳是吧？谁怕谁！
她一脚把箱子踹回床底，重重砸回被窝，告诉自己赶紧睡觉！晚上要开门做生意了！但张蕴离的冷言冷语和他藐视的样子却在脑子里阴魂不散，她不喜欢他这么讨厌自己！
“啊啊啊啊！”庚臾锦大叫着坐起身，狠劲将枕头砸到墙上，年久失修的墙壁被软棉花一砸竟扬起很多灰，庚臾锦环视自己破破烂烂的卧室，再想起张蕴离大气舒适的家，又想到自己屈指可数的存款和张蕴离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气质，输了！真的输了！为什么啥都比不上他！耻辱！
不行！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如果不在张蕴离面前挽尊，死了简直要笑死江东庚臾祖先！
她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脑中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自言自语：“有了！”
对张蕴离来说，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张素问最后一面，按道理张素问虽然是神界遗孤，但还是会进入冥界等待投胎，自己只要告诉张蕴离可以带他去冥界见奶奶最后一面，他一定会对自己百般苦求！
没错！就是这样！
想完立刻行动，庚臾锦趁着纯阳街的商铺还没开门赶紧溜之大吉，在张蕴离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又迅速跑遍了博阳市所有殡仪馆，最后终于在城西最贵的殡仪馆碰到张蕴离出来。
张蕴离看到她也是一怔，而后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明显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傲娇吧！待会儿就让你哭着求我。
庚臾锦这么想着，也不恼他的无视，背着手蹦蹦跳跳与他并肩，望着天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平时挺聪明的，关键时候就犯糊涂。”
“……”
“哎呀，庚臾家族怎么就有穿越冥界这个能力呢？”
“……”
“三界的人死了，可都是要去冥界等投胎的。”
张蕴离驻足看着她，俊眉紧蹙问：“什么意思。”
庚臾锦看着他犯恼的样子，史无前例地对自己鄙视起来：怎么他发脾气都觉得很帅啊！这人怎么长的！
她忍着花痴笑重复：“三界的人死了，都要去冥界投胎，你奶奶也是。我带你去冥界，可以找到她的灵魂，你们可以见最后一面。”
话毕，张蕴离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直直盯着她，直到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偏过头忍笑问：“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
“我不信你那么好心。”
很好，他这一句话又成功把自己激怒了！
庚臾锦撇着嘴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奶奶对我有恩，我现在要带你去见她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我从头到尾除了第一次见不待见你，其他时候不都尽心尽力在帮你么？你到底凭什么看不上我？”
她的一系列发问倒把张蕴离问住了，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庚臾锦确实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反倒尽心竭力想救他奶奶。
只是一来她所做的工作和自己二十五年来建立的科学观完全相悖，如果承认了她，就证明自己以前学到的都是错的！都是浪费！他潜意识里排斥去接受这个事实。二来他总觉得如果当年奶奶不是为了她们爷孙，那她和妈妈都不会死。再加上最后一次见面奶奶警戒他离庚臾家族远点。
此间种种，都让他在奶奶去世后下意识地反感和庚臾锦接触，进而反感她这个人。
现在庚臾锦质问他，想来自己对一个17岁的小姑娘这种态度确实有些过分了，平时的自己也不是这个样子。
想到此处，他心中也生出愧疚，深吸口气道歉：“对不起。”
庚臾锦偏过头仰着下巴道：“我本来是真心想报恩带你去见奶奶最后一面，既然你这样想我，好，那我有条件了。”
“什么条件，你说。”带着歉意，他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庚臾锦歪着头想了许久，让他陪自己一起赚阴币看来不现实了，要钱自己也用不了，半天竟也想不出一个对自己有吸引力的要求，便说：“先欠着吧！我想到了再找你要！”
张蕴离点点头走在前面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庚臾锦跟上道：“去你家，现在纯阳街的店铺开门了，我不能让他们发现往生阁里有人。”
回了张蕴离家，庚臾锦牵起他的手，张蕴离明显抽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任她牵着了。
庚臾锦忍住笑，闭上眼默念暗语，睁眼后两人已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径。
张素问一生行善，死后应该直接到农田里赚积分，由是庚臾锦目标明确地拉着张蕴离在阡陌纵横的农田里挨个寻找辨认，但将所有灵魂看完也没看到张素问。
“怎么会？”庚臾锦蹙眉深思，转头问一脸失落的张蕴离，“你奶奶生前做过什么坏事么？”
“不可能。”张蕴离笃定地回答，“我印象中奶奶一直与人为善，只是十二岁妈妈去世后她突然不怎么和别人接触了，但也绝不会害人！”
“那就奇怪了。”
两人又把田里的人认了第二遍，庚臾锦嘟囔着：“不会去下面的层了吧？”
张蕴离摇着头，显然不愿相信，庚臾锦叹气道：“算了，直接去找狱判。”
两人按上次的路线原路找到十八层地狱，第二次来张蕴离驾轻就熟，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狱判在审判台上刚刚送上去一个恶魂，便见二人的骷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翻着生死簿不耐烦地说：“庚臾锦，你这两天内已经第三次下来了，是想在这里长住？”
庚臾锦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钱袋摆到审判桌上：“狱判，明人不说暗话，请你帮我找找张素问的灵魂现在在哪。”
狱判对她的无礼并不介意，淡笑收下钱袋翻开生死簿，良久却“咦”了一声：“你俩为什么到冥界来找张素问？”
他这话问得两人云里雾里，张蕴离回答：“我们回了人界，我奶奶就去世了，庚臾锦说三界去世的人都会来冥界投胎。”
“可是我这死簿上，并没有张素问的名字。据生簿显示，她还有一百二十年的寿命。”
“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庚臾锦失控地拍在桌上，居高临下地质问。
张蕴离听完狱判的话瞬间脸色煞白，身体失去控制向后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两人：“难道——难道我奶奶本来没死，但是医院误判，我——我又亲自送她去火化了——”
狱判摇摇头：“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名字也会显示在死簿，可是现在她的名字还在生簿，说明她就是还活着。”
庚臾锦闭眼听着两人的话，在脑中反复思考，问：“那会不会她变成了你所说的，失踪的那批游魂之一？”
狱判倚着椅子蹙眉想了许久道：“这个不好说，之前确实有这种特例，我们发现一些找到的游魂虽然去世了，但名字却在生簿上，但几百年来这也只是极个别。”
“也没别的解释了——”庚臾锦淡淡说完，张蕴离问：“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么？”
狱判摇摇头：“以往失踪的游魂，我们找回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除非你奶奶的游魂还在人界且自己找上往生阁，否则找到的几率几乎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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