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气
凌云峰，执法堂，某间密室，两个身影面对面盘坐着。
一个男子赤裸上身，灰白长发倾泻而下，皮肤微黑，面目英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此时他正双目紧闭，周身升腾出淡淡黑气。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女子，一袭紫裙，美艳妖娆，脸色也同样有些发白。紫裙女子正用一双美目盯着眼前的男子，密室中寂然无声。
忽然，男子周身黑气一盛，随即纷纷没入其身体不见了踪影。
他缓缓睁开双目，眼中是满满的倦意。
“看来境界是保住了！不过法力亏空太多，三五年的苦修是免不了的，也可能会更长些。”女子脸上一喜，关切地说道。
“多谢慕容长老相救！”男子微一拱手含笑回道。
“罗睺，才几日未见，竟与我这样生分。”慕容嫣面露恼色，声音却越发娇媚起来。
罗睺也未答言，起身将对面女子揽入怀中，贴面耳语道：“多谢嫣儿相救，罗睺唯有以身相报了。”说着便想亲吻慕容嫣的香颈。
谁知慕容嫣一扭身，竟从他怀中挣脱，美目中的柔情荡然无存。
“前几日助你运功调息，我不便相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了吧？”慕容嫣冷冷望着罗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罗睺闻言似乎并不意外，依旧含笑望着慕容嫣。
“那日发生的事情你不是都看到了么？以慕容长老的阅历，还需问我么？”等了片刻，罗睺缓缓回道。
“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想听你说。”慕容嫣索性起身，回到罗睺对面，翩然坐了下来。
“修炼玄根。”罗睺玩味地看着慕容嫣，简短回复。
“那小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竟然……冒着跌落境界的危险为她护法。”慕容嫣问及此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只能说……她对我很重要。”罗睺面上笑容不变，却仍然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
“像我一样么？”慕容嫣终于沉下脸，似乎在等待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像你一样？”这下轮到罗睺阴晴不定起来，脸上笑容瞬间收敛了许多。
“为了幽精魂，对么？”慕容嫣冷笑着问道。
“原来你知道。估计是莫那耶手脚不利索，才出了纰漏。这家伙……早告诉过他，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看的别看。说吧，你想怎样？”罗睺闻言并不惊讶，反而自嘲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慕容嫣闻言脸色骤变，她抬起头，美目中尽是泪光。
“我想怎样？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弟子选拔那日，手折情竹，五行池水，整个上清宗都在议论你。我明知你有蹊跷，却力排众议收下你和那小丫头。收你为亲传弟子，助你修炼，甚至……”慕容嫣痛苦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不怪你，是我对你动了情，本不应该这样的。可你呢？只是为了我的幽精魂么？”
“是！”又是一个简短的答复。
“那罗修呢？也是这样么？”慕容嫣难掩戚戚之色。
“她才七岁！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她对我有别的用处。”又是一个敷衍的答案。
“好！对于我的修为而言，损失点幽精魂不算什么！可你竟然为了别的女子伤害自己，太让我痛心了，值得么？”慕容嫣居然妥协了，这反而让罗睺有些愕然。
他正想说些什么，只见门口火光闪动，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火球在慕容嫣身边转了一圈便自行消散了，显然是一张传音符。
“哼！让那小丫头进来。”慕容嫣向门外厉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密室的门开了，小罗修缓缓走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了坐在玉榻之上的罗睺，直接快步跑了过去，踮起脚尖，用双手紧紧抱住罗睺。
“哥哥！哥哥！你还活着！他们说你死了！”罗修哽咽着说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罗睺突然被小罗修这样抱着，不免有些尴尬。
“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哦！”等小罗修说完，罗睺轻轻掰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声提醒着。
罗修闻言吓了一跳，忙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正端坐在对面，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见过慕容长老！”她慌忙将手从罗睺手中抽出，向后退了几步，笨拙地施了一礼，小声说道。
“见过慕容长老！”见慕容嫣久久没有回复，罗修又壮着胆子大声说了一句。
罗睺见状正要说什么，只听慕容嫣冷冷回道：“你这身芙蓉色的避尘裙倒是稀罕，恐怕上清宗也找不出第二件，看来你在执法堂外门过得不错呀！”
罗修闻言不知如何作答，仍旧拱着手，没有说话。
“抬起头让我仔细看看。那日匆匆收下你，倒未曾看清你的面容。”慕容嫣微一抬手，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罗修依言缓缓抬起头，虽然刚过髻年，但在芙蓉裙的衬托下显得娇艳欲滴，好似雨后海棠，连慕容嫣都看得有些出神了。
“这衣裙确实很美，小丫头运气不错啊！”罗睺先回过神来，笑着称赞不已。
“哼！我说这执法堂上上下下，只有我一名女修，哪里会有现成的避尘裙！你见过师兄对么？”慕容嫣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
罗修不知如何作答，一脸无辜地看向罗睺。
“你不用看他。我师兄就是在情竹幻境中与你对话的白衣男子，功法堂的长老……元离。”慕容嫣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你知道情竹幻境里面发生了什么？”罗修闻言面露骇然之色。
“我不但知道当日幻境中发生了什么，我还知道你是如何选择的。我更知道师兄为了救你被情竹反噬，至今闭关未出。我知道的太多了，对么？”慕容嫣轻声笑了笑，话语中透着讥讽。
罗修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头却渐渐低了下来。
“闭关都能遇见，真是缘分匪浅呢！这避尘裙固然好看，但最美的……还是你眉间的炎玉髓。你肯定是在寒玉殿见到他的。”慕容嫣并没有打算放过罗修，继续阴阳怪气地揣测道。
“我怎么闻到了一丝醋意呢？”罗睺见慕容嫣不依不饶，摸了摸鼻子，讥讽地说道。
“你也别太开心！你我皆是自作多情之人！凡是见过师兄真容的女子，哪个不是芳心暗许？别说相伴百年，就是朝随暮弃，也是甘愿的。”慕容嫣反唇相讥。
“开元丹是他给你的？”罗睺闻言心中有些恼怒，脸上却平静如初。
“是。”既然慕容嫣什么都知道，罗修也不想解释太多。
“你进上清宗，修炼玄根，都是为了他？”罗睺心中疑团顿时明了几分。
情竹幻境中消失的白衣男子，避尘裙，炎玉髓，开元丹，竟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罗睺开始后悔帮助罗修通过弟子选拔，又助她进入上清宗。
“是！元离曾答应收我为徒。我来上清宗就是为了拜师。修炼……修炼玄根也是为了拜师。”罗修小声解释道。
“哈哈哈……罗睺，你也体会到我方才的心情了，对么？”慕容嫣大笑着问道，眼中带着泪光。
“修炼玄根也不光是为了拜师，我想追赶元离和哥哥的修为。为了有朝一日能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成为志同道合之人。”小罗修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傲然抬起了头。
“住口！一个没有玄根的普通凡人，想靠开元丹妄图仙缘，简直痴人说梦！”慕容嫣上下打量着罗修，继续说道：“看来你这次是失败了……还有几颗开元丹啊？”
罗修听闻慕容嫣说起自己失败了，刚才的傲气瞬间消散了几分。
七日的非人折磨，连累罗睺受伤，自己还能再承受一次么？罗睺还愿意帮自己么？诸多想都不敢想的问题，随着第一次的失败判决，悉数向小罗修袭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两颗，我会坚持下去的！”过了许久，罗修似乎又积聚了一些力量。
“哈哈哈……师兄对你还真是大方！一次给出三颗开元丹！真当你是大罗金仙转世，能经得起三次气刃折磨，那滋味不好受吧！”慕容嫣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气刃”二字，小罗修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气刃马上要迎面而来一样。
“咦？不对！”罗睺听闻慕容嫣说起失败之言，悄然放出一丝法力到罗修体内探查。
起初，丹田处确实没有发现玄境，但其体内却有真气流动的痕迹，只不过没有凝聚起来，并不明显。
慕容嫣听到罗睺轻咦，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也放出一丝法力进入罗修体内，竟然发现了真气波动，并未汇聚一起，而是散布在丹田附近各处。她明显感觉到这些真气在慢慢增加。
此时罗修的身体就像一个过滤网，吸收并自行过滤着天地元气，将其慢慢转化为真气。
没有玄境，没有玄根，不用打坐修炼，自行产生真气！
慕容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如果不是她误判了，那罗修就是个罕见的修炼奇才。
慕容嫣不敢相信地与罗睺对视了一下，见他也是百思不解。
“罗睺现在因你受伤，要随我闭关修炼，没有三五年怕是无法出关。既然你与师兄缘分不浅……”慕容嫣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诡异地说道：“不行！也该让他尝尝求不得的苦头。小丫头，在弟子选拔时，执事堂的王长老十分看好你。如今你既得仙缘，即日起离开执法堂，到执事堂去吧！王长老会妥善安排你的。”
罗修听闻自己挣得仙缘，心中很是高兴，可又听慕容嫣要将她赶到执事堂，心中惶恐，忍不住看了罗睺一眼。
“丫头，三五年之内我确实需要闭关苦修。王长老对你青眼有加，去执事堂修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罗睺淡淡地说道。
其实他心中极不愿意罗修离开执法堂，可现在慕容嫣已经知晓一切，恐怕会对她不利。
除了执法堂，执事堂就是最好的选择，绝对不能让她入功法堂，免得节外生枝。
罗修见罗睺也如此说，便点了点头，缓缓退出了密室。
密室之中，此时只剩下罗睺与慕容嫣相对而坐。
“这小丫头体内的真气，你怎么看？”慕容嫣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我也不清楚。有先天玄根的凡人，必须通过长时间打坐或服用练气丹，才能在丹田处修炼出真气。真气聚集形成玄境，也就是修炼的最初境界凤初境。没有先天玄根的凡人，则正好相反，必须利用开元丹在丹田处开辟玄境，然后修炼玄根，之后才能凝结真气。今日我观罗修，玄境并未开辟，更没有修炼玄根，身体直接吸收炼化天地元气形成真气。真是咄咄怪事！”罗睺一脸茫然回道。
“罗修的事情就让王长老操心吧！你我之事今日如何了结？”慕容嫣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已经知晓我的图谋，又甘愿陪我修炼，那你我之间便无事了。”罗睺说着再次将慕容嫣拥入怀中，慕容嫣只是轻轻挣扎了几下，就无所不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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