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房里的秘密
循着台阶而下，水牢下方赫然是一处暗室。杜若大袖一挥，四壁灯盏蓦然亮起。墙壁之上铭刻着各种诡异的符文，闪着幽幽红光。
借着昏暗的灯光，罗修看到一个人影端坐在玉床之上，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她松开杜若的手，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楚玉床上端坐着一个白裙女子。此女与青冉有五分相像，她睁着碧色的眼睛，茫然看着前方。
“她还活着么？”罗修转头向杜若问道。“她死了几百年了！”杜若也看向白裙女子淡然回道。“她就是玄女？这舞衣……难道九天玄舞也是她……”罗修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衣裙，竟与此女一般无二。
杜若走到罗修身边轻声回道：“是！她就是玄女。九天玄舞和这套舞衣都与她有些关系。”
“真的是你亲手杀了她？”罗修难掩惊骇。“哎……几百年了……”杜若单手朝女子眉心一点指，法力之丝没入其体内不见了踪影，瞬间女子的皮肤似乎细嫩了一些，双眼之中的神采也多了几分，仿佛活过来一般。
“当年我还是真丹境修为，最爱四处游历。掠过花海之时，忽见一个白裙女子在花间翩然起舞，舞姿优美到让人心动。一时兴起，我取出古琴即兴为她伴奏，那首曲子便是你知道的海棠舞曲。后来……我们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起初两个家族都不同意，因为那时玄女已经有了婚约。为此我们选择了私奔……可是私奔后的日子并不平静……各种误解、猜测……各种牵绊、巧合……我们分分合合了好多次，彼此折磨得遍体鳞伤……后来玄女修炼时走火入魔……我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心劫的存在……”杜若说到“心劫”时，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心劫？我之前听一个前辈提起过，好像是……非常残忍的一种考验。”罗修见他沉默下来恍然补充道。
“心劫是相对心动而言的。心动是每个真丹境后期修士都会经历的境界，只有过了此境，做到心如止水，才能在突破境界时经受住心魔的考验。而心劫就是度过心动境界时的一种劫难，也有人说那是情劫。凡人遇到真情皆会倍加珍惜。而修仙者……却……视之如洪水猛兽。”杜若似乎在回忆前尘往事。
“只有亲手杀死心爱之人才能平安度过。那玄女……真是你……”罗修此时恍然道。
“不是！那时我已经做好了放弃仙道的准备……可是玄女……她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杜若痛苦地抬起头，恍惚间罗修还是看到了一滴眼泪……
“在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玄女忽然对我出手了，洞府内甚至布置了法阵……显然是有备而来。猝不及防之下，我被她制住，若不是她因走火入魔法力不济，我可能早已魂飞魄散了。”杜若此时有些激动。罗修闻言心中恍然，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我醒来时，玄女的精魂已经散了，只剩一具肉身，而她的金丹还在吸收肉身的精血。为了留住身体……我将她带回了花房……施法取出了金丹……罗修，你知道吗？就在取出她金丹的瞬间，我的心都空了。以为失去毕生所爱，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只与自己为伴，对所有女子都失去了兴趣。直到……大嫂将你交给我……”杜若说到此处几乎哽咽。
“六叔……不要说了……我们走吧！”罗修再也听不下去想要转身离开。
杜若拉住她带向怀中道：“对不起！让你听了这么惨烈的故事。你总问我为何这般在意元离？我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应该告诉你，让你有些准备……”杜若说到此处顿住了。
“难道……我是师父的心劫？”罗修口中说出着心中仍是不信。“也是他此生心爱之人！”杜若痛苦道。
罗修挣脱了他一下跌坐在地上用力地摇着头。她不相信，师父对她……不可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对师父从无非分之想……
“不可能！师父是元婴境修士……已经顺利度过心劫……为何我还活着？”罗修忽然想起一个可以反驳的事实。“哈哈哈……度过心劫？那你为何莫名失了两魂？若不是你已过三劫，不能入轮回，恐怕现在早就不在了！”杜若仰天大笑却是目中含泪。
罗修虽然不愿承认，可她想起数年前在情牢之中的情形，想起师父迷离的样子，想到了那日师父的眼泪，想到了自己陷入的圈。“不可能！师父曾经数次救下我，他不可能会对我动手。”罗修仍旧摇着头，此时她更像是在与自己争辩，却又一时无法说服，只能拼命反抗。
“罗修，嫁与我吧！远远离开他，这样你才更安全。不要再想元离了，不要再回上清宗！那里是你的死地！”杜若说着将她抱出了花房。
一夜缠绵过后，杜若见罗修终于安睡才渐渐定下心神，返身回到了花房暗室中。
“她是谁？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的。”暗室中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
“我……是我对不住你！我食言了！”杜若平静回道。
“杜若，你太过分了！当初是我背叛了誓言，可我并没有死。我后悔了，才让你取出金丹，别忘了你是用两颗金丹才突破至元婴境的！”苍老女声再度响起。
“是！我承认是我负了你！今日我便让你解脱，再入轮回，来生不要再遇到我了。”杜若痛苦回道。
“你！为了她，你居然真会对我出手！好！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取出金丹之时，我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在上面设下禁制。若我死了，会带走属于自己的一半寿元。哈哈哈……怕了是么？怕了你现在就去杀了她，不然的话，我马上自杀，带走我的寿元！”苍老女声越说越得意。
杜若眉头微皱，元婴境修士的一半寿元，至少要几千年，若真如她所言，那自己岂不是要止步于此境界？可是杀了罗修……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做不到……既然真丹境时就准备放弃仙道，如今又侥幸多活了数百年也算够了！
“谢谢你让我多活了这些岁月，才遇到毕生所爱，甚至还有了孩子，也算上天待我不薄！剩下的一半寿元，你想拿，便拿去吧！”说着杜若朝对面墙壁一点指，四周符文自行组合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法阵。
“不！杜若！心劫是相互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后……”苍老女声话未说完便在光霞闪动之后永远停止了。杜若只觉丹田处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脱体而出，他心知自己的心劫终于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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