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世界太小
吕轩坐在警局审讯室里，掸了掸手上烟灰，冷眼望向对面受审位置上的王家财，“不要跟我们装模作样，看看后面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知道蓄意伤人会判几年吗？”
“警官，我亏心啊，那帮朋友自已要帮我出气，拦都拦不住，我怎么想得到，他们还把人给打伤了。”王家财不停地在口中叫屈，心里头却越来越慌，控制不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疑惑警察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吕轩又吸了一口烟，他调查过，这个王家财跟侯五根本不是什么朋友，虽都算混混，却并非一个路数，哪里说得上什么帮朋友出头。
按照吕轩分析，这事的幕后主谋八成就是钟召云，目的在于阻止马仁毅上庭，免得他那场官司输得难看。
一个所谓上市公司老板，为了一已私利，连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做，这人着实不简单，以至于吕轩不由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旁边一个警察凑到吕轩耳朵边，“吕哥，这人看来再问不出什么，快过羁押期限了，咱们得放人。”
“知道了。”吕轩站起身，出了审讯室。
王家财得意洋洋地拎着酒菜往他临时租住的破屋走去，根本不在意从他旁边经过的街坊们惊讶的目光，反倒哼起小曲，以表示自己没把他们这些人瞧在眼里。
这一回不但躲过牢狱之灾，还天降一笔横财，王家财躺在床上品着小酒，心道这两天在局子里呆得实在晦气，不过倒也还算值。
想他王家财穷困潦倒大半辈子，家里弟妹抢他的房，老婆看不上他的人，在外头，王家财更不招人待见，他只怨爹妈没给个好命，就准备从此混吃等死了。
自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之后，王家财跟条野狗一样被人赶来赶去，老头子死了，他唯一的财源就是老婆，谁想到那女人也跟他耍心眼，不是说没钱，就是故意躲着他，气得王家财干脆去学校寻女儿的麻烦。
没想到的是，他王家财还有转运的一天。
街上混黑道的侯五主动找上门，塞了王家财几个钱，让他去找那个帮他弟妹抢房子的马仁毅闹事，至于原因却不让问，王家财闲来无事，看着有钱挣，自然乐颠颠地答应了。
前几天侯五突然送来三万块，让他给搭个桥，说是有人想教训马仁毅一顿，不用他动手，只要给闹出个由头来。
看在厚厚一沓人民币的份上，王家财想都没想就按侯五说的办了，可没想到不一会警察居然找上门来。
被抓进局子的王家财咬紧牙关，硬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侯五早知会过他，局子找来只说是朋友帮他出气，敢漏半点其他的，到了外头当心有人找他麻烦。
在局子里王家财琢磨了半天，警察不好惹，侯五更不能招，只要挺得过去，出去还是一条好汉。
这回终于侥幸过关，王家财心里那个高兴，真是没法子形容。
“王家财！”有人在外头叫了一声。
王家财打了一个酒嗝，下床去开门，随口问道：“谁找我？”
一个信封被递到了王家财手上，“法院传票，签收！”
马仁毅那天被从法院送回医院，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赵雪一直在病床前陪着，直到他第三天后醒过来。
医生告诉赵雪说，马仁毅只要醒了就没有大碍了，不过还需要静养。
因为要照顾马仁毅，赵雪向妇幼关怀中心请了好几天假，现在看病人有了好转，赵雪便急着回中心销假。
刚走到中心外面，赵雪就看到门口围了不少人，还传来男女的争吵声。
经过人群时随便瞥了两眼，倒是让赵雪吃了一惊，原来发生争执的居然是王嫂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赵雪猜测那男人就是王嫂的丈夫，她知道，王嫂向法院申请离婚诉讼已被受理，算算日子，这两天那男人大概收到了传票，看来这一回是来闹事的。
“王家财，我就要离婚，有什么话到法官那儿说去！”王嫂甩开对方的拉扯。
“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尽听那里头人胡说八道，赶紧跟我回家去。”
说轻，王家财还指着中心的牌子“呸”了一口，“什么鬼地方，当心我来拆了你们大门！”
赵雪恍然大悟，这人跟到马仁毅事务所闹事的无赖同名，怪不得她听到“王家财”三个字，老觉得耳熟。
“你再闹可别怪我报警，”王嫂气哼哼地道：“这日子我受够了，你让大家给评评，四十多岁的人成天游手好闲，不想着打工挣钱，还要靠老婆养活，你到底要不要脸！”
王家财急得蹦了起来，“你这女人说什么屁话，谁要你养活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硬塞到王嫂怀里，“我随便帮人一个小忙，就挣了三万，你一辈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女人家都是势利眼！”
王嫂将钱往地下一扔，“谁要你的脏钱！”说着，转身就要回中心。
王家财不干了，从后头就往王嫂脑袋上捶了一下，“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跟我回家去！”这就要去扯王嫂。
“住手！”赵雪在旁边看得生气，上去将王嫂护在自己身后，冲着王家财喝问，“你干什么打人？”
“我的老婆，想打就打！”王家财根本没在意这个过来管闲事的陌生女人，转过去还要拉王嫂。
中心里头的人这时已得到消息，不一会跑出来几个壮小伙子，将王家财给堵到了一边。
王嫂见有人过来，心里胆气壮了不少，冲着王家财道：“这婚我离定了，还有我警告你，敢再去丫头学校捣乱，我就跟你拼了。”
王家财终于被赶跑，回到中心，赵雪将王嫂带到自己办公室，递过去一杯热茶。
此时的王嫂再撑不住，终于崩溃得泣不成声，好半天才道：“我受不了了，一定要离这个婚，这人简直就畜牲，街坊邻居谁提起他都直摇头啊，他连自己亲爹都敢打，弄得老人家临死前，把房子给小儿子小女儿，就不肯给他。”
原来此王家财正是彼王家财，赵雪只能叹这世界太小。
王嫂抹了抹泪，“没本事就算了，他还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你别看他说什么一下子挣了三万块钱，肯定来路不正，这样下去，他以后大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不想给他收尸。”
哀莫大于心死，赵雪同情地望着王嫂，只能默默地听她哭诉。
吕轩这边收到线报，侯五曾在连云市出现，不过这人非常小心，发现一点动静，又立马藏了起来。
虽然没找到侯五踪迹，不过基本可以判断，此人暂时没有离开本市，警方也开始对他进行网上通缉，吕轩相信，只要抓到这个人，所有线索就都能连上。
接到赵雪电话，吕轩稍感意外，等听到赵雪说，王家财是她们中心一个救助对象的丈夫，近期突然发了一笔三万块的横财，吕轩基本可以判定，王家财之所以去马仁毅事务所大闹，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看来马仁毅的遇袭，还真是早有人筹谋好的。
赵雪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吕轩先问一了句，“马律师这两天怎么样，我也没时间去看他。”
“他挺好的，明天就出院了。”提到马仁毅，赵雪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温柔，“他还说，出来后想请同事朋友在一块聚聚，全当是压惊，你也一定过来。”
吕轩应了一声“好”，正想挂电话，赵雪猛不丁地问道：“吕轩，我知道你挺忙的，只是……我爸爸那边，最近有消息吗？”
“赵雪……”吕轩琢磨了一下，上一回同付豪通电话，付豪提到过，赵爸爸理疗快结束了，人也恢复得不错，不过听老人家的意思，并不准备去赵雪那儿，而是想回老家，或许，是时候同赵雪说实话了，“赵爸爸现在很好，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付豪在照顾他。”
那一头电话突然断了，吕轩“喂”了好几声，看着已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由叹了口气。
赵雪手机掉到地上，电池都蹦出来了她也没发觉，只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前段日子烦事缠身，这些天又忙着照顾马仁毅，赵雪承认疏于打听父亲的消息，当然，也是因为吕轩给她吃过定心丸，说是赵爸爸如今很好，不过暂时不肯透露下落。
吕轩向来说话告谱，所以赵雪以为，父亲那边暂时不用太操心。
今天她才知道，一直在替赵爸爸操心的居然是付豪，想到这里，赵雪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了。
马仁毅自觉在医院里憋得太狠，一走进赵雪的客厅，就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不肯听赵雪的话到屋里休息，而是躺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赵雪收拾好马仁毅的行李，便在厨房“噼哩当啷”做起饭来，不时还回头望望坐在沙发上的马仁毅，唯恐他又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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