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身世秘密 上
冬青和陶立夏站在病房外面,面面相觑。
“人呢?沈清河人呢?”
陶立夏先反应过来,立马冲到床铺边,猛地想起她曾经说起过的大额意外保单的话,从窗户口往外面看一眼,转身就往楼下跑。
冬青手里的粥“哐当”一声掉到地下,粥散了一地,像无知娃娃的笑脸……
“妈!”这是重逢沈清河这么久以来,冬青第一次叫“妈妈”叫出口!
“你可以和我吵架,可以跟我耍无奈,可以问我要钱,但是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看病的钱还没用完呢,母女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呢,怎么可以说自杀就自杀了呢?”冬青一边跑一边哭,刚到楼梯口,盖着白布的车从急症大楼的外面推了进来。
一片白遮住了所有的鲜红,惟有沈清河垂着的手,似乎在向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冬青两眼一黑,晕了下去,她知道有一双手托住了她,她低低的喊了一句“杜队长……”
陶立夏一手抱住了冬青,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杜恒这个名字!
沈清河的葬礼很简单,遵循了她的遗愿,和陶立夏的爸爸一起装到了同一个盒子里,冬青很意外她最后竟然会选择要和陶立夏的爸爸同眠,原以为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贪财鬼,故事总会反转,人生同样如此,冬青想也许自己真的从未真正了解过沈清河。
这个傻子,野蛮无理了一辈子,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呆呆的以为自己找个车撞死就可以讹诈到保险公司大额的保险。
为什么这么做?
冬青和陶立夏心底像是被划了很大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好人?
坏人?
冬青向来爱憎分明,将黑黑白白分的是清清楚楚,可是这时,她觉着自己错了!沈清河可恨,可是这恨的起源又是什么呢?
“没想到她还有点情谊!”冬青站在墓碑前对陶立夏说道,“你父亲一定对她极好!”
“为什么这么说?”陶立夏闷闷的说道。
“我父亲对她算是极好的了,但我小时候,他们还是在不停的吵架,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只知道沈清河作的不得了!”风吹过冬青的刘海,有些冷。
“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如果是你,也许你并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样!”一米八三的陶立夏站得笔挺,“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怎么有时间有心情静下来好好的体谅一个人呢!”
什么意思?冬青听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他话里有话。
“沈清河对你倒是真的好,你这么向着她说话!”冬青淡淡的说道,“倒是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亲生女儿?”陶立夏弯腰将墓碑前被风吹乱了的花儿扶好,“你觉着你和她那里像?”
“你什么意思?”冬青心惊,一把拽住陶立夏的胳膊,想起沈清河撞车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她对得起她”这句话,心底隐隐的生出了许多的不安。
“她这么怕死的人为什么最后选择撞车,而不选择用你的钱续命,难道你就没想过原因?”陶立夏伸出一只手抵到冬青胸口,“你只有胸,没有心,没有脑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冬青伸手打开他。
“凭什么?”陶立夏一把抓住冬青的胳膊,“走,我告诉你为什么!”
年初六,风很大,吹得冰凉凉的天一片蔚蓝。肉铺好多天没开张过了,铺子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猪肉腥味。二楼沈清河的房间甚至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脏乱,凌乱的衣服打着结团在一起,梳妆台上的暗红色塑料梳子上还残留了几根她掉下来的白发。
“把这个收好,万一你想做亲子鉴定还可以用!”陶立夏没好气的从衣橱的最下面一格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子,“这是她的宝贝!我偷她钱用的时候无意中翻到的。”
冬青接过来,原来是一本破旧了的日记本,看的出来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了。冬青颤抖着手打开,知道的不知道的往事扑面而来。
——“九月十号,他抱回来了一个小女孩,很粉嫩的小女孩,我很喜欢,这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年。”
——“九月十二号,他给小女孩取了一个名字,叫冬青!他说动了情,有冬青!动情,冬青,名字真好听!他真的很有才,我很喜欢!”
——“十二月七号,我发现他一个人躲在客厅里偷偷的哭了,我被吓到了,赶紧出去看他,结果他看见我,立马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他从来不瞒着我的,我隐隐的觉着有些不安。”
——“十二月八号,他去上班了,我偷偷的翻遍了他的东西,我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冬青和她像极了!”
——“十二月十二号,他又喝醉了,不停的说着胡话,他说他祸害了两个女人。他对着我说抱歉。我终于知道了冬青的来历,也知道了他曾经深爱过的一个女人,同学聚会,旧情复燃,种一次地就开花结了果儿,然而果儿落地,他还没对另外一个女人实现他承诺的和我离婚,她就因难产而死了。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了”
冬青拿着日记本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沈清河清冷的目光一直在眼前晃荡,沈清河一定是骗她的!
对!
肯定是,要不然以她的个性怎么会将这件事放在心底放这么久?
沈清河是怎样一个直筒子,她向来是藏不住话的,她锱铢必较,视财如命,雁过拔毛,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你父亲不是真正的爱她,是对她愧疚!我本来以为她图你的钱,但看你的反应,她一直到最后即使下定了决心要自杀,也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想来对你也是有真感情的,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陶立夏一点一点将沈清河的东西收拾进收纳盒。
冬青想起她最后说的话,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了下来,原来不是沈清河对不起她,而是她对不起沈清河啊!
冬青病了,高烧头重脚轻的晕倒在沈清河的床上,昏昏沉沉像做了好久的梦,梦里沈清河正当年还年轻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丹凤眼,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她总是对她淡淡的。
冬青在梦里想,如果自己是沈清河,自己会怎样对待情敌的女儿?
会像她一样吗?
冬青沉默了,她不保证她能做得比她好!
冬青又梦到了很多很多,她梦见了一个女人模糊的背景,那个女人伸展着胳膊向她飞来,冬青不认识她,想着躲开却感觉脚底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完全动不了。看见冬青的躲闪,女人生气了,苍白的十指刷的一下子掐住了冬青的脖子。冬青无法呼吸,大声喊着杜恒,而后腿一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你醒了?”
冬青睁开眼,陶立夏愣头愣脑的样子就趴在她正上方。
“你干嘛?”冬青警惕的看他一眼。
“要是我想偷袭,还要等到你醒了吗?”陶立夏白她一眼,“昏睡也不老实,嘴里一直喊着男人的名字,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
“瞎说,我喊谁的名字啦?不要造谣中伤我!”大梦初醒,冬青除了心悸就是后怕。
“杜恒是谁?”陶立夏压低了身子问道,眉眼里掩饰不住的戏谑。
“不告诉你!”冬青幽幽的叹口气,沈清河被子上浓浓的霉味儿传来,冬青的心猛的下沉一下,伸出手摸到口袋里的银行卡,顿时慌了,“今天初几了?”
“正月一十!”
从沈清河跳楼自杀到处理好她的后事,再到高烧两天,不知不觉竟然七天过去了!冬青想起来七天前手机被偷了后,就一直再没有和杜恒联系过!
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他,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冬青不知道。
现在他回来了没有?他有没有找过她?他知不知道她私自挪用了他的钱?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她?
冬青心里七上八下,顾不上寒冷,直接从床上下来,直奔杜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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