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乔三娘
“是么，那还得谢谢老板娘了？”年鸿柒皮笑肉不笑，这一趟着实有些打脸。
“不必，三娘给小侄女做点吃的，还轮不到别人道谢。”
乔三娘当初与曲向柔十分要好，曲向柔还活着的时候时常来锦荣府同她见面，后来曲向柔死了之后，乔三娘也依旧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些糕点给年鸿雁，不过这些事情年鸿柒并不关注，自然也就不知情了。
年鸿柒和柳姨娘的嘴脸，乔三娘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方便插手年府的事，所以也有些无能为力。
昨日堂会年鸿雁表现得如此惊艳，早已经传进她的耳朵里了，她本也打算亲自做些年鸿雁爱吃的东西送去年府，倒是让这个虚情假意的年鸿柒抢先了。
“既然老板娘都这么说了，那本小姐也不打扰了。”年鸿柒此刻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从她进了这锦荣府开始，乔三娘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倘若在别的地方，她恐怕早就闹开锅了，可惜这不是别的地方，是锦荣府。
曾经户部尚书汤家的小儿子在这里闹事，据说都被扔进衙门关了半年，由此就可以看得出锦荣府的后台有多硬了，既然不是自己开罪得起的，那还是忍个一时半刻吧。
“不送。”乔三娘冷哼了一声，便扭着腰肢进厨房了。
没有买到龙须糕的年鸿柒憋着一肚子火气悻悻的回了年府，然而不足三个时辰之后，乔三娘便带着好几个食盒来了年府。
“告诉你们家尚书大人，就说锦荣府乔薰儿求见。”乔三娘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声音透着妩媚，身后站着两个小厮，手中都提着半个人那么高的食盒。
年家的家仆一看便知道这女人绝非好惹的，转身便去通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折回来了。
“乔老板，尚书大人有请。”
乔三娘和年尚书的交情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知晓的并不多，再加上乔三娘一直认为年鸿雁娘亲的死同年尚书脱不了干系，所以自从她死后，乔三娘也很少再同年尚书来往了。
乔三娘哼了一声，便风情万种的往年府正堂走去了。
当乔三娘到了正堂时，年尚书已经坐着等候了一阵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便装，头发用银制的发冠束着，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却依旧看着器宇轩昂。
“老家伙，别来无恙啊。”乔三娘在年尚书的旁边随意寻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倒是半点也不生分。
年尚书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自从柔儿去了之后，三娘可是再也没来过年府了。”年尚书道。
“年崇阳，当年我每次来年府，可都是阿柔亲自给我泡茶，怎么现在连一盏茶都没有了？”乔三娘一脸嫌弃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道。
年尚书有些无奈，将身边的小厮唤来，命他通告柳姨娘泡壶茶来。
乔三娘的用意倒是很明显，就是要给柳姨娘一个下马威，毕竟柳姨娘这些年怎么将年鸿雁养成了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乔三娘可全都看在眼底，好不容易来一次年府，不出出这口恶气怎么甘心呢？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柳姨娘便端着刚沏好的茶款款而来了。
“乔老板请。”柳姨娘语气倒是得体，迥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度，乔三娘看着她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就恶心。
然而乔三娘还是忍住了，接过茶来抿了一口。
“上好的峰尖。”
柳姨娘闻言娇羞一笑，然而乔三娘的话却还没说完。
“——可惜，白瞎了。”乔三娘将茶杯随手扔在了桌上，语气满是不屑。
柳姨娘那个娇羞的笑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乔三娘打量了一番，又道：“与阿柔长得是有几分相似，可惜同阿柔比起来，可是这茶艺可是差远了。”
乔三娘说的何止是茶艺呢？柳姨娘自然明白，她的怒火在胸口烧作一团，却发作不得。乔三娘可不是她惹得起的。
“乔老板说笑了，柳鸢自知与郡主是比不得的，同郡主有几分相似已经是上天恩赐。”
柳姨娘的出身可是真真比不得年鸿雁的娘亲，她当年因为才貌过人，被先帝亲封为乐安郡主，那可是有封地的，实打实的郡主，而柳姨娘不过是兵部一个小小的侍郎家的女儿，若不是头脑还算精明，怎么可能爬上这当家主母的位子。
“还算有自知之明。”乔三娘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柳姨娘便行了个礼退出了正堂。
“唉，本来还想闹闹你这年府的，没想到这柳氏竟然这么耐得住性子。”乔三娘觉得有些无趣了。
“三娘与我许久未见，忽然拜访年府难道就是打算特意来闹一场的？”
“自然不是。”乔三娘起了身，做了个手势，跟着她的那两个小厮中的一个立刻会意，将手中的两个食盒放在了桌上。
“这是给你的，我来年府，可是要去看我的小侄女的。”说罢乔三娘转身便朝雁祥院走去了。
这年府乔三娘着实走的轻车熟路，几乎是没有半点失误的便到了雁祥院。
年鸿雁正坐在院子里，面前的木案上摆着宣纸，她手中握着上好的兔毫毛笔，紫玉制的笔柄上精雕细刻着文竹，乔三娘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当年皇帝御赐给年鸿雁的娘亲的。容止在旁边伺候着笔墨，宣纸上勾勒的却是一个男子的脸。
“雁儿。”乔三娘正了正身子，顿时收起了自己的仪态万千，一副正经的模样。
年鸿雁闻声猛的抬头，看清了乔三娘的脸庞之后，眼睛便开始发烫。
“三娘！”年鸿雁倏然起身，兔豪毛笔在宣纸上顿时留下了一片墨迹，她却没有看见似得只顾着朝乔三娘扑去。
“怎么了？”乔三娘皱了皱眉头，语气却顿时软了下去：“半个月前不是才来过锦荣府么，怎么像是几辈子没见着一样？”
乔三娘哪里知道，对于年鸿雁来说，她已经整整十几年未曾见到乔三娘了。
乔三娘本名叫做乔熏儿，之所以被叫做三娘，是因为当初京都四豪中，她排行老三。
当年的京都四豪分别是彼时还是湛王的皇上，名噪一时的文豪年崇阳，锦荣府的老板娘乔熏儿和乐安郡主曲向柔。
后来乐安郡主与年崇阳两情相悦，湛王同三娘本也情投意合，却不知为何娶了萧家的大小姐萧成玉，但是乔三娘有皇帝撑腰，所以锦荣府在京都一直都是无人敢招惹的地方。
年鸿雁的母亲死后，待她最好的，便是三娘了，然而前世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不相信三娘的劝告，她为了救自己被叶宛岚误杀，如今再见到乔三娘，年鸿雁怎么能不激动呢？
“三娘…雁儿好想你。”年鸿雁整个人都埋在乔三娘的怀中，眼泪便漱漱的流了出来。
前世是自己听信谗言害死了乔三娘，今生一定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年鸿雁咬牙心道。
“雁儿…”乔三娘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从心头涌出止不住的心疼瞬间便将那一丝疑虑淹没了过去。
“三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菜，方才才做好的，还热乎着呢。”乔三娘揉了揉年鸿雁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说道。
小厮和容止都很识得时务，容止见状立刻将桌上的宣纸和笔墨收了去，那两个小厮便将食盒里的糕点和菜品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龙须糕——年鸿雁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它了，前世乔三娘死后，锦荣府便垮了，萧北琰也曾到处给年鸿雁买过龙须糕，可惜都不是锦荣府的味道。
年鸿雁忍着眼泪拿起了一块龙须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甜软的味道滑入口腔，熟悉的叫人想要落泪。
最终年鸿雁是哽咽着吃完了那盘龙须糕的。
“雁儿。往日里柳氏总是伙同年鸿柒那小丫头哄骗你，我又不方便插手年家管教孩子的事情，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本以为你会就这样任她们摆布，这次怎么忽然开窍了？”乔三娘摸了摸年鸿雁的脑袋，有些语重心长。
乔三娘以往总是告诉年鸿雁，要防范年鸿柒和柳氏，偏偏她却总认为她们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前世的年鸿雁也是因为这个跟乔三娘有了隔阂，然而此生重新来过，年鸿雁绝不会再将乔三娘推开。
“以往是雁儿愚钝，如今雁儿已经明白了柳氏的嘴脸，自然不会再任她摆布。三娘，你放心，雁儿以后不会再听信她们的谗言。”年鸿雁道。
乔三娘欣慰的笑了笑，眼中却仿佛有泪。
以往她总是担心年鸿雁被柳氏卖了，如今看到那个不争气的小侄女终于懂得明辨是非了，她便也就安心了。
“如今看到你这个样子，阿柔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也很高兴吧。”乔三娘道。
然而当乔三娘提到了年鸿雁的母亲时，年鸿雁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三娘，当年我母亲的死，很是蹊跷，近几日来，我一直想我母亲一死，整个年家最受利的，自然是柳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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