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如人间少年
天域，青州，洛河郡，长青山。
一处连绵的山脉之中，在那幽深的大山深处，坐落着三间小木屋。
院落中，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坐在一把长椅上，拨弄着琴案上的古琴。
少年那纤细的手指不断拨弄着琴弦，时缓时急，时轻时重，忽然，少年神色一滞，琴音也瞬间戛然而止。
羽千漩只感觉一股庞大的记忆冲击着他的脑海，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怎么回事？”羽千漩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我怎么又回到了天域，回到了少年时代?”羽千漩紧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毁灭万域，而自身也陨落在天劫之下，可现在，却又回到年轻时代。
饶是以他前世千年的见识，对这竟然也是震惊无比，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这么说来，夕瑶她还是一个十岁的丫头片子，父母应该也还在，自己还在山中随师尊修行，那么……师尊！
“千漩，怎么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一间小木屋中传来。
听到这道声音，羽千漩忍不住浑身一颤，这……这是他师尊的声音，千余年了，他已经千余年没有听到师尊的声音了，但是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却深深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不可磨灭。
不知何时，羽千漩竟然泪流满面，青涩的脸上划下了两道泪痕。
“嘎吱”一声门响，小木屋的门被拉开了，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从屋内走出，他的衣着并不华丽，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衫，但那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超然的气质却是无法掩盖的，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莫流风看到泪流满面的羽千漩，微微一愣，轻声问道：“怎么了？”
羽千漩看到走出的莫流风，眼中依旧露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这是……真的吗？
羽千漩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阵疼痛传来，但羽千漩仿佛没有感觉到，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泪水再次不可控制的喷涌而出，哽咽道：“师尊，不孝徒……给您磕头了。”
羽千漩纵有万千话语，此刻却也是说不出来的。
一连九个响头扣下，额头上已经渗出些许血丝，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前世，羽千漩是一个孤儿，被人丢弃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恰好，被经过的莫流风看见，留在身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可以说，在羽千漩心目中，莫流风就像一个父亲一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直到十四岁出山，策马江湖，五年后，再次归来之际，师尊一无所踪，只留下三间空荡荡的木屋，和一封信件，交代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他担心，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去处。
羽千漩发了疯般寻找师尊的下落，确实没有一点音讯，直到数百年后，羽千漩功法大成，飞升上界，才发现师尊竟是上界之人，已陨落多年。
羽千漩悲痛欲绝，将仇人诛杀殆尽，以慰师尊在天之灵，可是师尊已经仙逝多年，师恩难报，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没想到贼老天竟如此戏弄于我，不过这也好，前世的种种遗憾都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还有夕瑶，父母……
前世，他也追查过自己的身世，发现自己的父母当年抛弃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但是，当他找到自己的家时，亲人都已经陨落了……
莫流风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给自己叩头的小家伙，心中一惊：“这徒弟不会是傻了吧！怎么突然发神经了，刚刚还好好的这忽然就傻不拉几的泪流满面，还不断给自己磕头……”
莫流风飞速上前，也不顾羽千漩头上的血迹，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自语：“这……没发烧啊！”
羽千漩微微咧了咧牙，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听到师尊的话，顿时满头黑线。
不过，自己刚刚只顾着感伤却忘了，师尊还在啊！
该怎么解释?羽千漩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
莫流风看到羽千漩再次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臭小子，你没事吧？”
“嗯?啊……没事。”羽千漩微微一愣，连忙摇头应道。
这事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你的乖徒儿从一千多年后而来，是九天之上的至尊主宰，没想到重回少年时代……
若是真这么说，恐怕师尊他老人家会一巴掌拍死他吧！还一千多年后而来……还九天之上至尊主宰，你咋不天神下凡了……
况且，他重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玄乎了，简直是匪夷所思，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在一切都弄明白之前，羽千漩不会告诉任何人，毕竟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万域之主，而是一个未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没有自保之力之前，他行事需要小心谨慎，小心谨慎，小心在谨慎！
毕竟，修为太弱，莫说天宇之上，即使在这天域之中也是蝼蚁般的存在。
莫流风满脸担忧的看着羽千漩，从小到大，小家伙一直很听话，很努力，也很懂事，不过十二岁已达到先天之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道已经小有成就，初具大家风范。
丹器阵三道也有了一定的基础，这天赋不说旷古绝今，但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即使是在自己的那方天地，也足以位列一代天骄。
相处十余年，两人的情感早已超越了师徒之情，说是情同父子也毫不为过，可以说，这小子是自己唯一的牵挂，若不是他年龄尚小，放心不下，恐怕自己早就去做那件事了。
可是今天，这臭小子到底发什么魔怔，一会泪流不止，一会跪地磕头，满嘴胡话，还“不孝徒”都扯上了，现在是你孝顺的时候吗？本公子还年轻！
莫流风心中一阵涌动，但脸上的担忧之色愈浓。
羽千漩愁眉苦脸的眼珠子不断打转，忽然眼睛一亮：“师尊，徒儿空有旷世之天资，绝顶之天赋，在师尊的苦心教导之下，修为才臻至先天后期，经史道藏才研习不过百余篇，真可谓文不成武不就，琴艺才堪堪领悟琴意，在丹器道等方面也才初窥门径，各个方面均是平庸至极，徒儿深感羞愧，无地自容，因此忍不住泪流满面，自责至极！”羽千漩满脸忏悔，语气之中自责之意足以让人原谅任何罪孽。
莫流风却是早已听的目瞪口呆，这还是我那木讷寡言的乖徒儿?怎么感觉像是一个行骗天下的大神棍！
“旷世之天资，绝顶之天赋，虽然你天赋卓绝但也要学会谦虚吧！”
“修为才臻至先天后期?”
“经史道藏研习不过百篇?”
“琴艺才堪堪领悟琴艺?”
“丹器阵才初窥门径?”
……
这其中任何一条拿出来放在同龄人之中都足以自傲，可这小混蛋咋滴啦？
“文不成武不就?”
“各个方面均是平庸至极?”
“深感羞愧?还他娘的无地自容?”
莫流风忍不住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差点想把他打成猪头！
这还是自己那个老实八经的乖徒儿吗？
不过，看到羽千漩那无辜的表情，莫流风也动摇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平时当真偷奸耍滑了?
看到莫流风半信半疑的样子，羽千漩再次加了一把火：“师尊，徒儿保证知耻而后勇，七日之内必定迈入开神境！”
听到羽千漩坚定的话语，莫流风暗暗摇头。
要知道，武道十二境，一步一蹬天，足以说明武道之艰险。
淬体境，引气境，化元境；此为下三境。
后天境，先天境，极天境；此为中三境。
开神境，通神境，灵神境；此为上三境。
反虚境，涅槃境，轮回境；此为传说三境。
武道一途，本是逆天而行，讲究循序渐进，稳步提升，世间哪有一步登天的事，若是好高骛远，必定成不了大器。
而羽千漩想要从先天境跨过极天境直接达到开神境，这谈何容易?
但是，莫流风了解这小子，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暗自绝定，一定要盯紧了这混小子，莫要让他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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