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恶意
沃伦静静看着老布兰多，等着他的下文。
“老实说，戈弗雷的做法让我很不喜欢。”老布兰多没有说太多无用的话，很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我受了男爵的委托，没法子，只能来和你说说这件事。他希望你至少能够去参加戈弗雷的欢迎会，这是他最低的要求。”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沃伦抬了抬腿。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根本没打算劝动你。”老布兰多打了个响鼻，杂乱的胡须下咧开一道不屑的笑容，“男爵太过积极了，我是弄不懂他的打算，但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阿朗索来找过很多人，那些和你熟识的人，他都拜访了一圈，包括医生。这种事情不会是戈弗雷干的，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善于拐弯抹角的人。”
沃伦沉默着，没有应声。
“但是——”老布兰多突然话锋一转，“他倒确实是关心你和芙萝伦丝的。自从他回到布鲁齐亚，其他人那里他都没有去拜访，唯独昨天去了医生那里——医生应该也来找过你了吧。”
沃伦的眼神动了动，微微点头。
“那就应该是没错了，他还是关心你的，你受伤了，这家伙还不至于无动于衷。但是，他却也迈上了一条通往深渊的路，一旦和爵位沾染上了关系，那么就永远不可能干净了。”老布兰多说这话的时候，鼻子里不停发出哼声，似乎对爵位这东西是无比的厌恶，“即使他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也会有人将他推向那里，比如说我们的男爵。你自己最好小心一点，有些人的龌蹉，是你见过女神的光辉都无法净化的。”
说完，老布兰多便起身，准备离开。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或许他原本就没有劝沃伦去欢迎会的打算，这次来也只是顺势而为。
不过，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又顿了一下。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小瞧那些贵族了，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他们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男爵安排着你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来劝说你，你能够全部拒绝他们吗？如果你真这么做了，那么以后你又要如何继续同镇上这些人相处呢？而且，这还只是男爵的初步行动，在劝说的手段失败后，他会不会来硬的呢？你最好好好想想，之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要知道，作为布鲁齐亚的领主，盖洛男爵想要夺走你的容身之地，可是非常容易的啊！”
沃伦目送着老布兰多和他那一大帮伙计离开，脸色阴晴不定，被盖洛男爵挑动的恶意，也开始在沃伦心中迅速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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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洛男爵今天的心情很好，他让管家准备了上好的点心，邀请戈弗雷一起来享用下午茶。
戈弗雷来的时候显然心不在焉，他对于那些盖洛男爵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点心看都没看一眼，坐到对方面前，闷闷的不说话。
盖洛男爵看了看戈弗雷忧郁的眼神，轻笑了一声，让仆人给戈弗雷倒茶。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戈弗雷接过茶杯，也没有说声谢谢，就把茶杯摆到了一边。
“承蒙您的款待，我准备过几天就走。”
盖洛男爵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这不是故作姿态，他是真的对戈弗雷这个决定感到吃惊。
“怎么突然改变了计划？”
“刚收到了比舍普公爵的信，可能近期就要回国。”
盖洛男爵在心里飞快的算计起来，原本旧王国的人应该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才对，比舍普公爵突然改变主意，这么着急着要回去，难道是旧王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对。盖洛男爵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旧王国的消息抵达霍普兰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旧王国这些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受到来自国内的消息。而如果比舍普公爵不是因为旧王国的事情要离开，那么就是王国这边的因素在促使他急着要走了。
虽然远离王国中枢，但盖洛男爵却对这些事情有着非常的敏感度，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双方在贸易条约上的分歧，使得比舍普公爵要用这种手段来给王国施压。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够留住戈弗雷，来拖延比舍普公爵离开的话，那么中枢那边应该就可以改变被动的局面吧？这样国王和王都的那些大贵族们可就欠了我们家族一份大人情啊——”
这样想着，盖洛男爵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噢，那可真是遗憾——欢迎会你也不出席了吗？”
戈弗雷摇了摇头，说是欢迎会，但他都快要走了，这种事情早已经没有意义，他之前对欢迎会的唯一期待，就只有能够在宴会上和子女见上一面。
“那可真是遗憾啊——”盖洛男爵又感叹了一遍，好像真的对此感到十分可惜，“好不容易，沃伦和芙萝伦丝终于同意来参加了……”
“什么！”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戈弗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盖洛男爵，“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让沃伦同意来的？”
盖洛男爵淡定的抿了一口茶，他这悠闲的模样更叫戈弗雷急切。
“刚才埃尔维斯爵士去拜访了沃伦，向他再一次发出了邀请，这回他没有拒绝。不要担心，我绝对没有强迫他，只是请了一些人去劝说而已。”他放下茶杯，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模样，“毕竟，沃伦是从小在布鲁齐亚长大的，这里的人们对他照顾有加，哪怕是为了回应长辈们的殷切期望，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一次又一次的邀请。”
戈弗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放下心来了。
“不过，你刚才说不久就要离开了……”
“这个……”戈弗雷踌躇了一下，然后马上就下定了决心，“我待会儿——不，我马上就给比舍普公爵去信，请他容许我再在布鲁齐亚待一段时间。”
盖洛男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已经想好待会儿要怎么对埃尔维斯说，并让斯特拉家族欠下自己一份大人情了。
“那再好不过了，欢迎会就定在在后天晚上如何，你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呃，我想想……”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和沃伦还有芙萝伦丝见面，可以好好说上话了，戈弗雷反而有些畏怯，“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准备一些合适的礼物？”
“当然，这是你亏欠他们的。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我、我没想好……”戈弗雷挠着头，对礼物的选择头疼起来，“您有什么建议吗？”
“我让哈克帮你吧。”盖洛男爵叫来了自己的管家，“不要客气，需要什么尽管说，我衷心的希望你们一家人能够和好，重新团聚。”
“谢谢，我……”戈弗雷张着嘴唇，却没能把话说下去，他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报答盖洛男爵，毕竟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多，但他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到该如何报答。
“你我就不必客气了。”盖洛男爵笑着起身，拍着戈弗雷的肩膀说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我是由衷的希望你和沃伦能够和好的。”
戈弗雷不禁有些感动，他之前一直以为盖洛男爵说的这话只是在客气，现在他却觉得，盖洛男爵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是真的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这反而叫他内心里更觉得愧疚，更想要补偿对方给自己的帮助。
盖洛男爵见火候差不多了，对管家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陪着戈弗雷去挑选礼物。而戈弗雷刚离开，仆人就来告知盖洛男爵，埃尔维斯已经在等他了。
男爵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这事情实在太顺利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不久之后，他的家族将在王国中枢也拥有一席之地。
“埃尔维斯爵士，您做得真是太漂亮了！”一见面，盖洛男爵马上就夸赞起埃尔维斯，“多亏您的出马，总算是说服了那个倔强的孩子。”
“都是您的功劳。”埃尔维斯摇摇头，非常谦虚的让出功劳，“我和沃伦也没有多么熟，全靠您请的那些人说动了他。”
“不论如何，您都功不可没。”盖洛男爵继续给埃尔维斯戴着高帽，同时相当殷勤的请他坐下来享用点心。“也得亏您及时说动了沃伦，知道吗，戈弗雷原本都已经打算要离开了。”
“离开！为什么？”埃尔维斯也对这个消息相当惊讶，他和戈弗雷说不上有多少交情，同沃伦的交往，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和旧王国多搭上一条线而已，此时听到戈弗雷要离开，自然是大为震惊。
“具体原因我就不清楚了。”盖洛男爵摇着头，把情报藏得严严实实，一点也没把心里的想法暴露出来，“不过，因为沃伦同意出席欢迎会，戈弗雷也决定暂且不离开了。”
“哦——”埃尔维斯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回想起一些情报，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仅仅是猜测可不能满足埃尔维斯，他决定等会儿马上就给家族里写信，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到时候也请您赏脸，来参加寒舍的宴会。”盖洛男爵观察着埃尔维斯的表情，估计着对方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戈弗雷要离开的原因。
“那是当然。”埃尔维斯完全没察觉盖洛男爵的用心，还在为沃伦态度的即使转变而感到庆幸。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但心里的算计，确实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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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沃伦用手枕着头，眼睛怎么也合不上。身旁的芙萝伦丝已经进入梦乡，发出小猫般的鼾声，沃伦独自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夜空出神，想借夜风的凉爽拂去自己心中的愁思。
他回忆着下午埃尔维斯来时的情形，内心里被不断挑动的恶意又在蠢蠢欲动。
…………
“我就和您明说吧，我们必须留下戈弗雷。”这一次埃尔维斯没有再多拐弯抹角，一见面就很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陛下和比舍普公爵在贸易协定上出了分歧，陛下不愿意在关税上松口，而不幸的是，比舍普公爵也是同样的态度。王国不能没有这条贸易路线，我们必须要在旧王国的使团中打开一个缺口，而目前看来，最有机会的莫过于您的父亲戈弗雷男爵了。”
“是吗，但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沃伦无动于衷，从出生就生活在布鲁齐亚的他，对王国这个庞大的概念可没有多少真实感。
“您没听明白吗？王国需要旧王国做出让步，这就得有个人去让比舍普公爵松动态度，陛下和诸位大臣都寄希望于您的父亲戈弗雷，所以，如果您能够让您父亲在这桩贸易纠纷上站在王国这一边，那么陛下将对您感激不尽。反之，陛下会痛恨所有导致这桩贸易失败的人，这其中当然包括您。”
“这是威胁？”
“随您怎么想，或许您会想要说‘我从不接受威胁’这样的话，那么……”
埃尔维斯脸上保持着礼貌和客气的笑容，但却丝毫没有让沃伦感受到笑意。
“我也一样。”
沃伦沉默了下来，他思考着埃尔维斯所说的威胁。这一次，埃尔维斯完全放下了之前的那种文质彬彬的态度，转而以绝对的强硬态度来对沃伦施压。沃伦不觉得埃尔维斯是虚伪，他也说不好着前后两个埃尔维斯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那个都不是，那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埃尔维斯这态度转变的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意味。
着急，毫无疑问，沃伦很明白的看出了埃尔维斯和斯特拉家族的着急，他们实在没有时间了，所以才会想要用这样强硬无礼的态度来迫使沃伦就范。而会采用这样的态度，也正说明了在他们的眼中，沃伦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值得他们顾忌的地方，要说唯一有那么一点的话，那就只是对戈弗雷的顾虑了。
所以你们觉得这样我就会屈服了吗？沃伦盯着埃尔维斯那张脸庞，那张毫无真实感的脸庞，他忽然为这位爵士感到悲哀，这样虚无、没有自我的表情，究竟是要经历过多少才能练成呢？
沃伦心中估量着戈弗雷对萨马兰王国而言究竟有怎样的价值，毫无疑问，最大的价值还是在于戈弗雷对于旧王国、对比舍普公爵的影响力上，如果除去了这份影响力，戈弗雷的价值就会下降很多了。
“您希望我和戈弗雷和好，让他重新回到这个家来，可以，但是有条件——他必须放弃旧王国的爵位。”
沃伦观察着埃尔维斯的表情，果然，听到这个条件，埃尔维斯的眼角跳了一下。
“如果他做不到，那很抱歉，我的回答还是——不。我不打算接纳一位贵族进入这个家庭，我只是一个乡下的小工匠，这种卑微的家庭实在不配享有一个爵位。而至于您所说的贸易问题，那就更遗憾了，我这种乡下人真的弄不懂这些考虑。”
“乡下的小工匠？呵，不，您才不是，您才不是什么乡下的小工匠。”埃尔维斯强忍着堆起笑容，但还是没有任何笑意，“做贵族有什么不好？您不要听一些人的偏见之语，作为男爵之子，您和您的妹妹会得到其他人最大的尊敬，享有充分的体面，别人只会看到您‘男爵戈弗雷之子’的身份，而绝不会注意到您究竟是干什么的。和您说真心话吧，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您交朋友，因为您是戈弗雷之子。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我们没有自由可言，既然流有贵族的血统，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您是躲不过的，即使您不承认，即使您放弃爵位的继承权，也是如此，血统是我们身上唯一具有价值的身份证明，没人能够抛弃血统，即使把自己的血放干了，把自己变成人类之外的怪物，也抛弃不了。所以，请您放弃逃避、正视我们正面临的问题吧，这是您早晚必须面对的。”
“我不这样认为。”沃伦的表情很平淡，“不是所有人眼中都只会有利益的，埃尔维斯先生，或许在你看来，一个贵族父亲是一种体面，是一种骄傲，但在我看来，那意味着对我原有家庭、原有生活的破坏。我不羡慕贵族的富有和尊贵，不羡慕他们的荣耀和地位，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安逸平和的生活，是这布鲁齐亚的小日子。”
埃尔维斯的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真遗憾，但我还是不会放弃。我刚说了，如果您觉得自己可以不接受威胁的话，那我也一样可以，而且我相信，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可能性更高。您现在难道不是在威胁我吗？您拥有那样的身份，而您却不想以这身份自居，这就是在利用您的身份威胁我们。只可惜，您用错了方式，我不接受您的威胁，而且，您必须面对我的威胁。”
“如果您是想用暴力手段的话，那我确实得投降，但我绝不相信，您敢在这里动武。”沃伦看起来有恃无恐，“我的自信不是来自于我的身份，而是来自于这个家。作为母亲的孩子，我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庇护，哪怕她是个迷糊、不会做家务、还经常开恶劣玩笑的傻女人，但她同时也是最能让我们兄妹感到安心的母亲。如果您要威胁我的话，尽管试试。”
埃尔维斯沉默了片刻，“月落之箭”洛拉·西斯特拉夫，这个名字确实有足够的威慑力。
“确实，洛拉·西斯特拉夫的名字很有说服力，但是威胁并不是只有武力手段这一种。盖洛男爵所展示的，您应该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很大，大得足够容纳下无以计数的奇人高手，但这个世界也很小，小到连一个普通人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沃伦扁着嘴，倒是没有反驳。如埃尔维斯所说，盖洛男爵的手段是很有效，如果整个布鲁齐亚都来劝说沃伦，而沃伦仍旧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他就必然要和镇上的所有人背道而驰。
“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可以，谁也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如果有机会做朋友，谁又愿意去多结一个仇敌呢？只请您记住，王国的意志是不容更改的，我们需要戈弗雷的帮助，这一点上，没得商量。”
沃伦沉默不语，埃尔维斯很有信心，他相信沃伦能够想通这件事。
沃伦心底的恶意已经滋长到无法回头的程度了。
“……我知道了。”许久，沃伦才开口，“我会去欢迎会，但我不能保证结果会如何。”
“很好。”埃尔维斯终于展露出了笑意，“未发生的结果会是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我们都希望并相信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
“不错的结果？”沃伦忽的冷笑了一声，祖母绿的眼瞳中倒映着漫天的繁星，“真是自信的人。”
“沃伦？”
“哦，抱歉，吵到你了吗？”听到芙萝伦丝的声音，沃伦连忙转过身，回到床边。他捏了捏芙萝伦丝的手，有些汗津津的，但温度还正常。
“睡不着？”
“有些……”沃伦犹豫了一下，然后将白天埃尔维斯来访的事情和妹妹说了。
听完后，芙萝伦丝沉默了下来。
“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是大还是小呢？”芙萝伦丝眼中的祖母绿色和沃伦一模一样，两对如此相似的眼眸对视着，互相照映着彼此，，“这个世界，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会有的！”沃伦握紧了妹妹的手，“如果没有，我们就创造一个出来！”
“可如果有人要破坏我们的容身之所呢？”
“决不允许！”沃伦的目光无比坚决，甚至还有些凶恶和偏执，“不论是谁，都不允许，如果有人敢这么干，我一定会把他……”
“沃伦，”芙萝伦丝依偎在哥哥的胸口，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哥哥的心跳，“其实，我想过戈弗雷回来后这个家的样子。”
沃伦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而这完全被芙萝伦丝感知到了。
“我也记恨他，和你一样不喜欢他，但是，他还没有到不可以被原谅的程度，对吧？”
“或许是吧……”
“如果洛拉在这里，她一定会选择原谅的。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毕竟，戈弗雷不是坏人。”芙萝伦丝说着，神情很温柔，但突然间，她话锋一转，“然而现在这个家已经容纳不下他了，如果他回来，我们又会怎么样呢？这个家，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我们小小的、温馨的容身之所，这个家很小，小到实在没办法再容纳其他人了。如果戈弗雷回来这个家，发现我们的关系……那么这最后的容身之所，就也要失去了。”
“我不会让那种失去发生的！”沃伦攥紧了拳头，眼神再一次变得骇人。
“虽然对不起戈弗雷，但是，我不想失去我们的现在。或许我们做的，要比他对我们做的还要过分，我们可能比他还要残忍无情，但是这样的罪名，我愿意背负，只要是能够继续维持这个家，我愿意背负这份罪恶……”
“是‘我们’。”沃伦轻轻吻了吻芙萝伦丝的额头，“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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