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严重分歧
戈弗雷握紧了拳头,额头上因充血鼓起的筋络微微跳动,似乎随时都会怒气爆发,给克鲁斯伯爵一顿胖揍。
但克鲁斯伯爵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害怕的表情来,他傲慢,或者说轻蔑的笑着,无视了戈弗雷的威胁。
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让爱丽都明白现在的情势不太对,她放下了手上的点心,擦了擦手,悄悄往后挪了两步。
戈弗雷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明白,刚才克鲁斯伯爵是故意在挑衅他,自己不能上了对方的当。
“我没有兴趣和你争论,阿兰殿下继承大统是必然之事,谁都不可能改变得了。”
“这可不是由你能够决定的。”克鲁斯伯爵昂着脖子,同时瞥了一眼旁边的爱丽。
注意到克鲁斯伯爵的目光,戈弗雷迈出一步,挡在爱丽前面。
克鲁斯伯爵随意的一笑,不太在意戈弗雷的举动。
“你明白这个王国的王冠有着什么样的分量吗,来自霍普兰的戈弗雷男爵?那不仅仅意味着权力和地位,那是荣耀的传承,是历史的延续,是面对危机时必须拥有的勇气和责任心。我们的王国一直不安稳,这里有霍普兰新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怪物,而且这些怪物还结成了氏族,组建了部落,随时准备向我们的文明发动进攻。想要承担这份责任,那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至少,文弱之徒不行。”
戈弗雷冷眼盯着克鲁斯伯爵,对方话语中的明显挑衅并没有激起他的愤怒,反而让戈弗雷冷静了下来。
自从他来到旧王国之后,尤其是在受到鲍里姆斯四世和比舍普公爵的青睐之后,就有数不清的旧王国老牌贵族对他的出身表露出深切的鄙夷。在旧王国,人们鄙夷霍普兰新大陆诸王国的一切,霍普兰的新贵族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就和平民无异,旧贵族们嘲讽着新贵族没有历史、没有荣耀,用一切可以用上的词来贬低这些人,哪怕旧王国的这些贵族实际上也是由鲍里姆斯大帝从霍普兰带来的新贵族的后裔。
对此,戈弗雷早已习以为常,他不在乎对方对自己的讥讽和挑衅,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对于阿兰殿下的诋毁和侮辱,不能接受这些心怀叵测之人篡改鲍里姆斯四世陛下旨意的阴谋。
“我相信,这个国家中没有人能够比阿兰殿下更能够承担得起这顶沉重的王冠,和这点王冠带来的责任。”戈弗雷毫不退避的和克鲁斯伯爵对视着,“难道你认为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吗?你是要让一个莽夫,一个穷兵黩武之徒来引领我们的国家,哪怕他最终会把我们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们的国家’?不好意思,戈弗雷男爵,您指的是那个国家?”克鲁斯夸张的将手掌竖在耳朵旁边,好像是听不清刚才戈弗雷的话语一样,“是您在霍普兰的国家,还是一个会接纳亚人为国民的可笑、肮脏且低贱的国家?”
戈弗雷这回没有丝毫犹豫,一拳挥了上去,克鲁斯伯爵没能避开这一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上。
“南北党争,这是几百年来的问题,这样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所以我们必须承认和接受这一矛盾的存在。但是,如果你这样侮辱自己的国家,侮辱这块给了你一切的土地,那这就不是党争了,那只是你的卑劣、你性格中肮脏不堪那一面的体现而已,我不会容忍。”
克鲁斯伯爵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戈弗雷。
戈弗雷根本不在乎克鲁斯伯爵眼神中的威胁,但他的无视不是用克鲁斯伯爵刚才那样的刻意傲慢来表现,戈弗雷只是平静的看着克鲁斯伯爵,仅此而已。
“你或许会说我不是旧王国人,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或许吧,我确实不出生在旧王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的祖先也一样在霍普兰出生,然后这些伟大的先民们建立起了旧王国。伟大与否,不是简单的看外在,不是出身、血统和地缘这些没有逻辑可言的事务决定的,真正能够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资格代表这个国家说话的,仅有他的所为。克鲁斯伯爵,请问,唳马氏族是谁消灭的?”
克鲁斯伯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说亚人究竟是不是应该和人类平等这样的话题,我不看那些表面的东西,只要一个人的所为确实符合一个旧王国国民应有的表现,那么我就会承认他是一个旧王国人,仅此而已。”
克鲁斯伯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化了几番后,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颇有些狼狈的走开了。
这是比舍普公爵这位南党领袖的宴会,参加的大多都是南方贵族,对于克鲁斯伯爵这个坚定的北党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因而这会儿完全没人去责怪戈弗雷刚才动粗。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有必然让宴会的主人知道。而当比舍普公爵得到自己的家仆报告后,难得的流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克鲁斯伯爵今天在宴会上的出现是佩塔尔大公的授意,还是克鲁斯伯爵本人的主意,而不管是谁的主意,克鲁斯伯爵今天的举动都相当奇怪。
他做了什么?他难道是想要说服戈弗雷支持北党吗?这简直是异想天开,谁都知道戈弗雷对鲍里姆斯四世陛下忠心不二,这个天才级别的奥术工匠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极为注重感情,国王对他的厚待,戈弗雷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回报,他绝无可能背叛陛下和我,这一点,北党的人在这五年中应该有足够深刻的领悟了。
那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我身边会有几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但如果克鲁斯伯爵是来和我身边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联络的,那他现在这样引人注意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假如说策反戈弗雷不是他真正的目的,那么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在,并且极力用表面上的假象来掩饰……
比舍普公爵眼瞳一缩,他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对兄妹!北党的人没理由找上戈弗雷,今天戈弗雷身边唯一会吸引他们兴趣的事情就只有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西斯特拉夫兄妹,对了,克鲁斯伯爵找上戈弗雷的时候,那个女孩也在戈弗雷身边,他或许是把那个女孩当做了妹妹芙萝伦丝……
想到关键点的比舍普公爵不由有些分神,没有听清旁边正和他交谈的人在说些什么。
“公爵阁下?”
“啊?哦!抱歉,有些走神。”
比舍普公爵微笑着应付了两句,然后心思又飘到克鲁斯伯爵的事情上去了。
应酬完这边几位贵族,比舍普公爵随意找了个借口,从宴会上抽身。
他找来自己的管家,很严肃地问道:“克鲁斯伯爵来了之后,去见了哪些人?”
对于克鲁斯伯爵这样的北党人物,进出比舍普公爵的府邸自然会被严密的监视起来,这种潜规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毕竟南北两党已经共存了两百多年,彼此间这种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
“克鲁斯伯爵是晚上八时差十分的时候来的,他没有和其他人交谈过,一直在角落里独自坐着。而在老爷您和戈弗雷男爵聊完、戈弗雷男爵遇见那位名叫爱丽的小姐后,克鲁斯伯爵马上就去和戈弗雷说话了。”
比舍普公爵深深的皱起眉头来,这和他推测的不太一样,听起来,克鲁斯伯爵似乎是特意来找戈弗雷的,而不是针对戈弗雷的孩子。
公爵毫不怀疑北党的人能够知道那几个孩子的事情,实际上,阿卡奇雅玛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然后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要求了一间房间休息。”
比舍普公爵眼睛瞪了起来。
“那西斯特拉夫兄妹现在在哪里?”
管家似乎被自家老爷的语气吓了一跳,服侍了比舍普公爵那么多年,管家很清楚这位公爵的脾气,说实在话,这位老爷真的是相当和善,非常好伺候的那种,管家这么多年很少见他动怒,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已经说明公爵的心情非常不好了。
“在、在休息的房间……”
“马上带我去!”比舍普公爵现在明白了,这个克鲁斯伯爵,目的应该就是沃伦和芙萝伦丝。
可是……
比舍普公爵一边急匆匆走着,一边心里又纳闷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引人注目呢?而且,最叫人想不通的一点,他为什么要可以在戈弗雷抵达前十分钟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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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你们好,沃伦·西斯特拉夫先生,芙萝伦丝·西斯特拉夫小姐。”来人盯着沃伦的眼睛,他眼神的深邃和他脸上的大胡子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我希望能够你们两位好好谈一谈。”
沃伦皱起眉头,他对这个突然敲门、没得到允许就推门进来的人不太有好感。
“请问您是谁?”
那个人没有露出笑容,但莫名的,沃伦觉得这个人笑了。
“我叫奥拓·佩塔尔。”
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沃伦心里就不由惊讶了起来。
“现任的北方城大公。”
沃伦姑且还保持着镇定,或许是因为对旧王国还不熟悉,虽然他知道佩塔尔这个姓氏和北方城大公的分量,但却没有实感。
“您这样的人物,来找我们,为什么?”
“为了……”
佩塔尔大公嘴角的弧度还是那样的严肃。
“这个国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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