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新来的小妾
黄昏时分，燥热散去，只剩丝丝缕缕的凉爽。
东院里，穆汀汀翻窗而出，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大家趁着凉爽外出散步的时间，但之前春姨娘的死，以及香妙姨娘在自己屋子里差点儿被毒蛇咬死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大家依旧人心惶惶。
一旦夜幕降临，纷纷躲进房间里，不敢再出来。
穆汀汀快速穿过花园，朝着西院那边走去。
明翠说，那个新来的小妾就安置在西院里。穆汀汀打算去会会她，说不定还能拉拢到自己这边，趁机将邱姨娘一举扳倒。
西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两个丫鬟在院子里打扫落叶。
穆汀汀爬上围墙，坐在墙头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每个厢房的门都紧闭着，听不到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好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进了侧面的那个厢房。每个托盘上都放着几个碗碟，看样子应该是给新来的姨娘和老爷送晚餐。
半个时辰后，丫鬟们又进屋撤走了碗碟。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辽阔的天际繁星闪烁，月光皎洁。银色的余晖洒满大地，给万物披上一层银装素裹。
整个大地上，万籁俱寂，只剩下偶尔从草丛里传来的蟋蟀鸣叫声。
叶片染上露水，夜风拂动，穆汀汀等到现在，都没看见穆成言出来。
看样子，今晚大概又会与新来的姨娘一度春宵了，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感叹着，穆汀汀从围墙上爬下去，拍拍手上的灰尘，一转身，猝不及防看见树下站着的那个人，差点儿被吓得惊叫出声。
稳住心绪，穆汀汀站在原地没动，沉眸问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吴然然，也可以叫我然然，或者叫我什么然姨娘也可以。”女人身上穿着一件修身的旗袍，勾勒出曼妙身材，脸上化着精致妆容，唇红齿白。
面容看起来很年轻，却没有一丁点儿青春的朝气。眼尾上扬，表情轻佻，风尘气很是明显。
穆汀汀已经大概猜出她的身份了，多半就是那位刚进府中的十一姨太，百乐门的当红歌女。
“我以前见过你，不过你应该没有见过我。”吴然然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横竖不过混碗饭吃罢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穆汀汀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吴然然抬手摘了一片树叶，捏在手里把玩着，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你和程鸢在一起的时候，我恰好在街上看见过。程鸢说，你们俩是朋友。”
说着，吴然然突然笑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相信的，你一个富家小姐，怎么可能和歌女做朋友呢？不过，当我第二次看见你和程鸢走在一起，还帮忙救她弟弟的时候，我就相信了。也许，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吧。”
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连穆汀汀自己都没觉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帮忙救治病人这件事，不过是谨遵爷爷的教诲罢了，救死扶伤也算是医者的职责。
“富家小姐也好，歌女也罢，没什么不一样。”穆汀汀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沾染的露水，“每个人的高贵，都源于她心里的自我认知而已。”
“你这话，在我们听来，有多么虚伪，你知道吗？”吴然然掩唇笑笑，“我们为了活下去，为了吃饱穿暖，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你呢，一出生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吃穿不愁。”
“哎，我真的很羡慕。”她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仔细想来，大概都是命吧。”
吴然然今年才二十岁，便已经明白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不明白的道理。
从小颠沛流离，艰难地讨生活，让她经历了比别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苦难。
此时此刻，吴然然嘴巴里说着羡慕和嫉妒，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里，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满，非常的坦然。
穆汀汀并不讨厌她，任由她朝着自己走过来，“穆大小姐，你来找我，是想劝你爹不要偏宠一人，注意身体吗？”
吴然然是笑着的，可笑容里却浸染了磨灭不掉的苦涩。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一出生就注定了许多。每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处于相同的起跑线。
穆汀汀的性格从不悲天悯人，此刻看着吴然然脸上那笑，却突然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怔愣着，吴然然朝她伸出手，“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嗯？”穆汀汀回过神，疑惑地看向她。
吴然然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想和你做朋友，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可以啊。”穆汀汀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浅笑，与她握了握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程鸢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果然是真的不一样，做朋友还是算了吧。”吴然然收回自己的手臂，将垂落在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我现在是你爹的小妾，我们俩做朋友怪怪的。”
穆汀汀：“……”
“我要回去伺候你爹了，明天白天他不在，你若有空，可以明天中午过来。”吴然然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地轻声说了句，“我只是不想继续在外漂泊了，也许伺候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年纪对你们来说是肮脏的，但这是我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话音落下，吴然然加快了脚步。
穆汀汀静默地立在原地，总觉得怪怪的。
她和吴然然从前也不认识，两人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心里疑惑缠绕，穆汀汀没继续往深了想，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翌日，午间。
穆汀汀一个人走到了西院那边，远远地看见云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吴然然住的院子。
丫鬟手中还抱着东西，很有可能是送给新姨娘的礼物。
穆汀汀没有贸然进去，在院外的阴凉处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见云嬷嬷领着丫鬟离开，还是吴然然亲自出来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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