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熏香里下了毒
一颗雨点从天空落下,掉入院子角落的水缸里,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几尾草鱼在另一个水缸里游动着,从广袤的大湖里被渔人捕捞出来,囿于这方窄小的水缸,要不了多时,又会变成餐桌上,一道裹腹的菜肴。
染上湿意的夏风吹过,雨声渐急,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瓦片上。
不多时,大雨瓢泼似的滚落下来,在屋檐处形成一道帘幕。
穆汀汀依旧坐在门槛上未动,她对南方的秦司令了解不多,也不清楚这个叫做秦宇洲的男人,到底是他第几个儿子。
不过,都不重要。
秦司令的儿子亲自出动,潜入北方,对她都三番两次的想要拉拢,对那些在楼铖身边出入的军官,更加是想尽办法的诱惑吧?
想要扳倒毁掉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左膀右臂一一铲除,让其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这样一来,便可将其攻克毁灭。
穆汀汀心有所属,不会为了空无的利益引诱就背叛。可其它那些军官不一样,有的人是真实忠心于楼铖,而有的只是为了权势,才委身于他的手下。
一旦有更大的利益诱惑,便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人性这种东西,曾经在医院就职的穆汀汀,看过太多了。
人心无法掌控,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
睫毛微微颤动着,穆汀汀垂下眸子,百无聊赖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秦公子胆子挺大,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从未将屋里那人放在眼中。
秦宇洲也不恼,还笑开了,“穆大小姐,我知道为何楼铖都能钟情于你了,你果然与其他人不一样。”
“秦先生谬赞了。”穆汀汀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何来的不一样。”
暴雨倾盆而下,接连不断地砸在院子里。汇聚成水流,冲刷掉脏污。
风很大,刮着树枝摇曳,呼呼作响。
不少雨点飞溅到穆汀汀的后背上,凉丝丝的。
秦宇洲倚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然后呢?”穆汀汀挑了下眉,“我不喜欢楼铖,难不成要喜欢你?”
秦宇洲一愣,听见她嘲讽道:“那大可不必了,我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吓死。”
脸色一沉,怒气四散,秦宇洲脸上再不复刚才的笑容,阴森森地盯着她,“不知穆大小姐可尝试过死亡?”
“呵……”穆汀汀嫣然轻笑,起身跨过门槛,伸手接了接廊檐下的雨水,“死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清冷的声音回荡,很快被大雨的声音掩盖。
屋子里,秦宇洲脸色突变,捂着自己的肚子质问:“你下了毒!?”
“我可没叫你喝,是你自己倒的。”穆汀汀云淡风轻地笑着转过身,澄澈的眸子里浮动着雾气,“你都说了我与普通人不一样了,可不就得防着点儿。”
腹痛如刀绞,又像无数尖利的刀不断刺穿内里的血肉,秦宇洲咬牙忍着疼,脸色越来越惨白。
穆汀汀冷漠地看着,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你呢,还是快点儿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要是死在我这儿了,我还得挖个坑把你埋了,多麻烦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秦宇洲的自大狂妄,终于在穆汀汀的手里吃了瘪。
他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离开,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穆汀汀一眼,眼睛里翻涌着浓重的杀意。
穆汀汀蹙起眉头,后悔自己没把毒吓得更重些。
秦宇洲冲进雨幕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漫天大雾中。
倚靠在门框上发着呆,直到雨水将裙摆溅湿,凉意渗透进肌肤里,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一个香炉正在角落里燃烧着,袅袅白烟蜿蜒漂浮。
穆汀汀手掌托着下巴,盯着香炉看了半晌。
窗外,暴雨停歇,阳光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在两山之间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一个伙计淌水而来,将院子里的积水踩得噼啪作响。
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伙计的声音,“老板,程姑娘来了。”
眼睫微微颤动着,穆汀汀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所有的异样都已经敛去,只剩下如湖面一般的平静,风吹过,荡起丝丝涟漪。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脚步声临近,又听见了水声。
吱呀,木质的房门被推开,程鸢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贴在两鬓,裙摆衣袖也湿漉漉的。
穆汀汀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未等她说话,便抢先开了口:“别告诉我,你冒着大雨来我这儿,是为了那个男人。”
脚步顿住,程鸢站在门边,神色略显为难,“我……”
未曾料到自己竟然一语中的,穆汀汀搭在桌面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内心被无奈挤满,“世人都说,百乐门的歌女个个都是会勾人的妖精,妖精生于天地,凌驾万物之上,本应是智慧超群的,可你怎么一直学不会聪明呢?”
俗话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以前,穆汀汀总觉得这句话都是扯淡,哪儿有人甘愿为了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牺牲呢?
可现在看来,不是道理不对,而是有的人太傻。
程鸢立在门口,踟蹰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来坐吧。”穆汀汀向她找找手,眼里的无奈没有刻意收敛。
程鸢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去,轻轻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伙计端着一壶热茶走进来,换掉了桌上已放了好几天的凉茶。
穆汀汀伸手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温热的茶水,氤氲着热气,漂浮着清雅的茶香。
这屋子里的确有毒,但不是下在茶水里的。
穆汀汀又倒了一杯热茶,没有自己喝,而是起身走到床边,将放在角落里的香炉浇灭了。
“这味道怪难闻的,下次让他们换个别的熏香。”
程鸢偏头看了一眼,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轻咬着自己微白的唇瓣,纠结不知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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