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不速之客
正在这少年少女各怀心思过招之时，一位青年男子自路的尽头行来，停在岔路口踌躇着，望望左边的路，又看看右边，拿不定主意，喃喃自语：“是哪边呢？老是走错路，真麻烦啊。”
这时听见不远处山石后的林中有打斗声，有吵嚷声。
有人？那就好办了，问路去。他心中一喜，敛衣行去，探身看向山石之后，问道：“你好，打扰了。请问……”
正在盛怒中的少年少女转眼看来，横眉怒目：“不知。”语毕，又打作一团。
男子扶额，看着你一下我一下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叹道：“果然是年轻人，精力十足。”想了想，与其走错路再返回，不如在这里等等，等两人打累了，或者等其他人来，他再问路不迟。
在旁边一块干净平滑的山石上坐下，他四顾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只见山峰层叠，绵延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高处云雾缭绕，峰姿绰约，宛如仙境。两侧高大乔木丛生，绿阴如盖。山路旁怪石嶙峋，悬崖峭壁林立，异常雄伟壮观。
他感叹着：“那人真会选地方，这景色果然不俗。”
闲着无事，他侧目观察着林中扭打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奇道：“身手不错啊，是可造之材。只是……女孩虽有蛮力，出手狠，但不够快和准，易落空。男孩出手稳健，但不够灵活，往往错失良机。”
两人扭打之中，听得有人不仅围观，还饶有兴致地评头论足。他们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问来者何人，便一跃而出，将气发作在男子身上，一起出拳：“闭嘴。”
见此，男子无奈扶额：“年轻人火气真盛。”边叹着边不慌不忙地抬手，在两人即将触及自己时，伸出两指，分别按上他们的手腕。
风临和宁封动作顿住，须臾，额上渗出冷汗，对视一眼，皆是目露震惊之色。因为那两根手指仿若铁钳一般将他们的手腕箍住，令他们进不得，退不得，丝毫动弹不得。
两人的武功已有五成火候，纵使是父亲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制住他们的联手攻击。这人竟然做到了！他是谁？招隐山的敌人吗？
正在两人神色肃然严阵以待之际，男子忽然松开手指，轻轻一推。
两人身形稳不住，不由向后退去，直退了三四步才止住，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只见这男子年约弱冠，身材颀长，姿容英俊，着一袭水蓝色锦袍，墨发轻束，额间缠着宽约一指的水蓝色抹额，神态优雅，风度卓然。
片刻，风临沉不住气，率先发话：“你是谁？”语气相当不佳。
宁封一惊，不由向前踏步，挡在了风临身前。这种语气问话对方肯定会生气吧，或许会出手亦未可知。而刚才也已证明，他们绝非他的对手。
看了一眼警戒万分的两人，男子笑了笑，神色如常，淡淡道：“祭。”怕他们不明白，随后又解释道，“西海，常阳，祭。”声如金石，格外悦耳。
在他们所在的世界，居住地非常重要，所以人们离开家乡后往往以居住地为姓氏，后冠以人名。
只觉一道白光贯脑，无数思绪蜂拥而来。风临睁大了眼睛，怔住，良久才喃喃道：“西海……常阳岛……”
如果有一天，你视若神祗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是如何反应？
如果有一天，你视若神祗的后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是如何反应？你会爱屋及乌，也将他当做心目中的神祗吗？
风临的答案是，会。
她高兴地简直跳起来，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之前的警惕一扫而空，三步并作两步行至祭面前，激动不能自已：“渊的后人？！”
似没料到会有这般热情对待，祭轻咳一声，道：“原来还有人记得家祖。”
风临满眼红心直冒：“当然记得。三百年来，西海·常阳·渊可是唯一一个率领队伍登至九天之上的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渊先辈一般到九天之上，找到传说中的神域。”
祭笑了笑，笑容变得奇怪起来：“你也想去寻找神域？”
风临点点头，仿佛宣告一般，握拳加重语气：“对，我要像渊先辈那样沿着天梯登至九天之上。”
祭的笑容加深：“如果神域不存在呢？”
眼中闪出坚定的光芒，风临道：“神域一定存在，我会证明给大家看的。”
祭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果然是小孩子。”
风临仿佛未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自怀中取出那本书，献宝似的将书呈给祭，一连串道：“祭前辈，神域里是不是有很多神奇的物种？有落地生根的神树，有吃一顿能一年不饿的祝馀草，还有长着鸟头和蛇尾的乌龟，跟牛一样大个……”
祭微笑着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风临指了指那书：“书中都记着呢，写得清清楚楚。”
祭翻了几页书，轻合上，递还给她：“抱歉，我没去过神域，所以不清楚神域的状况，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存在。”
风临不信：“您是渊先辈的后人啊，渊先辈不是到过神域吗？他一定都见过的。他就算不跟别人讲，也一定会给自己家里人说的，不是吗？”
对这种小孩子的逻辑，祭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笑叹道：“三百年前，先祖自登上天梯之后，便如世人传闻那般，他再无消息。所以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
目光黯淡下来，风临不禁大失所望。
这时宁封戳了戳她的手肘，提醒道：“师姐，祭前辈不是说了吗？渊先辈登上了天梯。这不正说明人的确可以到九天之上？”
风临眼前一亮，恢复了精神：“也是啊，师弟你真聪明。”
宁封抿了抿唇，微低了头，并不因风临的夸奖而欣喜。
此刻他心中百转着，余光轻扫过祭，却在想其他事情：招隐山设有结界与外界隔开，平时山中的人不能外出，山外的人更不能进入，一旦有外人闯入，师父能立刻感知，片刻之间便会有所出手。而今日情况却是格外怪异。这人明显是来自招隐之外，他是如何进入结界之内，又没被师父等人察觉的呢？
一个身份未明的陌生人，有着不可测的身手，是招隐山的敌人吗？
他快速思索着，准备旁敲侧击地打探对方。
不料，宁封还未开口，祭却笑吟吟地道出了来意：“对了，招隐山怎么走？赤松子前辈可在？”
宁封对来人保持着警惕之心，所以并不立刻回答。
然而风临却热情十足，殷勤道：“这里就是招隐山了。前辈找赤松子啊，他是我师父，我带你去。”
宁封微皱眉，师姐轻易相信他人的毛病真是半点未改。
祭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着赞道：“原来是赤松子前辈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风临将手背在身后，昂头露出骄傲神态，口中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宁封在一旁看得直扶额。
风临和宁封在前带路，祭跟在他们身后。目光掠过两人，祭唇畔轻扬，似笑非笑，以两人听闻不到的声音自语道：“呵，这次出门倒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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