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战:只许成功
三日后。
凌天殿前，习武场。
巍峨雄伟的琉璃大殿之外，是宽阔的广场。地面由块块石砖铺就，中央镶嵌着一块方圆十余丈的巨石，巨石上刻着醒目的招隐云图案。
赤松子将手一挥，正位于广场四角的四位执事同时掌心凝法力，俯身拍向脚边的一块黑石。
“咔咔咔”几声机关启动的闷响，只见广场中央巨石缓缓升起，高出广场，巍然而立。广场四角也随之腾起四根石柱，将巨石团团围住。
赤松子第一个步入广场，阔袖一甩，法力凝成的座椅凌空依次浮现，俯瞰升起的巨石。他足踏祥云，御风而行，在前排正中的位子坐下。
接着，祭与招隐长老诸人依样落座。
招隐不甚在乎武力，弟子习剑亦是随心而为，所以平时连正式的比试都寥寥无几，更别提门下弟子公开挑战掌门。
众弟子心中又惊又怕又好奇，将习武场外沿挤了个水泄不通，翘首以观。
招隐山下的少年少女们听闻此消息，也纷纷赶来，虽然不懂门道，但可以围观看热闹。因为限制，他们不能进入凌天殿，只得爬上外面的高树，从围墙外张望整个练武场。
其中最好的一处位置攀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正是那日抢夺风临图书的人。他的左眼眶还有些发青发肿，想来是那日被风临揍得狠了。
旁枝上攀着一同随他恶作剧的几位同伴。他们一齐伸长了脑袋向习武场观望着。
“锦浩，你说小辣椒打不打得赢？”右边粗枝上的同伴转过脸，向主干上的为首少年问道。
“笨蛋，当然打不赢了。他们挑战的可是招隐掌门凌阳子，你们知道凌阳子在外是什么名头吗？我可听父亲说过的。”叫锦浩的少年瞥一眼习武场，鼻子里哼出话。
众人一时竖起耳朵。
见同伴的认真模样，锦浩很得意，正准备长篇大论讲述一番，以显示自己多知多识。只是话到嘴边他却想不起来了。不过他眼珠一转，拿出不屑的表情，“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小辣椒想赢他，那是不可能的。她也就只能唬唬我们。”
虽然被鄙视为孤陋寡闻，众少年却愈发崇敬了。果然是老大，懂得比我们都多。
还有少年正要再问，这时有人神色一凛，伸手指向习武场，道：“他们来了。”众人齐齐转过向场内，瞪大了眼睛。
风临与宁封自左边行出，两人皆是天青色劲装，戴黑色护腕，腰佩刀剑，足尖一点，凌空几个翻身，跃上高高浮起的巨石，神色郑重万分。
凌阳子自右边行出，凭虚御风，从另一侧落上巨石。一袭青白相间的宽袖道袍，束银线宽腰带，剑眉星目，气质不凡。只是脸色铁青着，跟身上衣袍颜色无几，眉目沉沉，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
踏上比武台之时，风临握了握宁封的手，轻而严肃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宁封回握，点头：“我明白。”
为防止误伤场外人员，招隐四位执事翻身登上广场四个方位的石柱，盘膝坐下，以法力拉出结界，把比武台与外界隔离开来。
因为比试一方为招隐掌门。这次的比试由山主赤松子主持。赤松子起身，向两方道：“今日比试，点到为止。”
凌阳子冷冷一笑：“师兄放心，死不了人。”
赤松子深知师弟这次怕是气狠了，摇摇头重新坐下，不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锣声余响未尽，只听得“砰”“砰”两声，风临两人冲到半路的身影忽然倒飞了出去。凌阳子收掌，怒气冲冲：“就这点本事还想下山？今天我就废了你们，免得玷污招隐名声。”
风临两人倒飞至半途，几个凌空翻身，落向比武台上。足尖触及高台之时，猛地发力，又重新冲向凌阳子。
风临叫了声：“散。”
宁封会意。两人一边疾冲，一边分别向左右平稳而迅速地呈扇形状分散开。
“雕虫小技。”凌阳子冷哼一声，凝神立定，双掌翻卷分作两个方向，同时击向风临和宁封，喝道，“五雷掌，阴阳。”
风临两人听得平地一声喝响，紧接着两个巨大的手掌印于前方成型，犹如实质，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向他们压来。见状不妙，两人忙又翻身向后，一直退到高台边沿方才躲开。
“光躲闪可是赢不了我的。”凌阳子冷笑，同时足下不停，步法变幻，不给两人喘息机会迎面袭来，又击出一掌，“五雷罡步，天雷。”
两人急忙翻身闪躲，只是退无可退，唯有借力腾空，方才堪堪避过。
光闪躲是没用的，必须进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风临眼神一暗，手按上腰间佩刀铿然抽出，向宁封道：“速战速决。”凌阳子比他们内力深厚，拖延下去他们必败。
宁封也随之拔剑。两人不待落至台上，拧身又冲向凌阳子。这次不同以往，刀光剑气分别缭绕两人身外，形成护体罡气。
一口气冲上去，打败他。
凌阳子眼中闪出莫测的神情，冷笑：“速战速决？好得很。封儿，你可知为师为何选用五雷掌？”
宁封不敢分心，不答话，凝聚剑气于剑尖。以剑气为突破点，准备全力刺穿对方的防御。
凌阳子视两人攻击如无物，画符，捏诀，左右手掌各画出一个圆圈，推向两人，喝道：“去。”
风临两人迎头与那犹如实质的无色圆圈相遇，持了刀剑，狠狠击去，意图破开它一路向前。然而两人武器触及那圆圈时，只听一阵“咔嚓”巨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雷电就顺着两人武器传入他们的身体。
金属导电。以刀剑为主体凝出的护体罡气，只会将雷电导向他们全身。五雷掌是他们的克星。师父手把手教的招式，优劣势当然师父最清楚。
宁封两人对上凌阳子，根本毫无胜算。
见两人被自己的雷电制住。凌阳子不做迟疑，迅疾接近，暴喝：“春雷、夏雷、秋雷、冬雷！”一连击出四掌，一掌强过一掌，掌掌打在他们心口，招招杀势。
两人承受不住，被击得倒飞出去，重重撞上高台外的结界，接着又翻滚到高台上，连连呕出鲜血。
那四掌力道太猛，高台四围的结界被余力波及，竟出现丝丝裂纹。四方的执事忙凝神施法，加固结界。
场外弟子哗然一片。掌门竟然真的丝毫没留情面。风临两人连受了这样四下，不死也得重伤。
结束了吗？
抹去唇畔血色，风临立刀于地，支撑着身子缓缓站起，目光凝结如箭：“距结束还早着呢。”
宁封咳出一口血，也同样站起来，咧了咧嘴：“师父，既如此，徒儿就不客气了。”
凌阳子拂袖愠怒：“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了。”
宁封侧目看向风临，道：“师姐，看你的了。”
回刀入鞘，风临盯紧了凌阳子，抬手蹭去额际汗珠：“没问题。”
说着两人飞身跃起，再次冲向凌阳子，一边接近，一边向左右迅速呈扇形状分散开。
见到同样的进攻方式，凌阳子冷笑：“黔驴技穷。”同时双掌翻卷，左右同时击向他们，“五雷掌，阴阳。”
眼见两个巨大掌印迎面袭来。两人这次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愈发冲向前，风临叫了声：“合。”
随着这声指令，原本分散开的两人同时斜冲向中间。
“不自量力。”凌阳子双掌也随之合向正中，两个掌印也渐渐凝成一个，以更强的气势压向对面两人。
风临临危不惧：“起。”
两人同时足尖猛点，一跃飞起。凌阳子掌心上扬，掌印也随之上升，牢牢阻住两人。
眼见腾空气力将尽，而掌印依然挡在前方，风临又喝道：“连环。一连环。”语毕，她忽然攀住宁封的双臂，将他猛地甩向高空。
“二连环。”
宁封再度腾起的刹那，紧抓了风临双臂，顺势将她甩向上。两人如连环锁链般空翻至三丈高有余。
眼见就要越过凌阳子的巨大掌印，不料凌阳子低喝一声猛地发力，将那掌印又变大了数倍，如乌云般压向他们。
突来变故，场外众人一时屏息。
“三连环。”
“四连环。”
只是风临跃至最高处时，宁封忽然松开手，足底抵上她的足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踢向高空，咬牙道：“走。”力竭，他如断翅大雁般直直倒跌下去。虽然翻滚着地缓冲了力道，但还是摔得又吐出一口血。
而上空，风临。
终于越过了那如高树小山般的掌印。
此时凌阳子又因过度发动阴阳五雷掌，内力没有恢复，尚不能重新结印。
机会来了。
风临目光精光闪烁，转身俯冲向下，双拳紧握，借自高空落下的惯性力道以及自身的古怪蛮力，狠狠打过去：“旋风，一拳。”
“两拳。”
只听“哐哐”两声巨响，凌阳子的青色护体罡气轰然碎开。
“三拳，四拳。”
凌阳子始料未及，没能躲开，胸口挨了两重拳，踉跄退向后。
风临身形陡转，紧贴着他又甩出一拳：“旋风，五连拳。”
凌阳子直直退了五六丈，“砰”的一声撞上了结界。不动弹了。
宁封挣扎着爬起，拄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吐出字眼：“师姐，好样的。”
风临却不敢大意，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边喘着粗气，边死死盯着凌阳子：结束了吗？
慢慢的，凌阳子有了动静。只见他轻拭去唇角那缕殷红，抬手掸了掸胸口的衣袍褶皱。似猜到风临心思，他挽唇，诡异地笑了：“不，才刚开始。下面，该我了。”
风临心下震惊：失算了？
然而她没有时间再想这些，因为凌阳子的反攻已开始。
手指翩飞，快速捏诀，凌阳子眼中精光暴涨，银色如枝桠状的雷电缭绕于他双臂之上，撼天动地的气势令那长发无风扬起。
宁封骇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向前欲帮她，不料体力不支磕倒在地。他慌了，大喊：“快逃，风临。”
呼吸凝滞，风临不由睁大了眼睛。
凌阳子单膝跪地，屈身，掌心猛击向地面，银色雷电沿高台倏然传去，缠上风临身体。“嗬，五雷定。”
浑身注入雷电，神经皆被麻痹，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招式铺天盖地落来。
“五雷，虎啮之术。”
只听“咔嚓”一声裂响，平地起惊雷。雷电化作吊睛白额大虎，张开獠牙利爪扑向她，咬上她的臂膀。
“啊——”风临一声痛叫，疼得面孔扭曲，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湿透了额发。
“五雷，千斤重坠。”
雷电于高空凝聚成实质银球，轰然砸上她的左肩。
又是一声撕心般的惨叫，伴随着一声脆响，风临单膝跪倒，左腿折断。
“五雷，玄光霹雳。”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骤变颜色。乌云滚滚，雷电翻涌，灰黑中卷裹着激射的银光。乌云越聚越多，越聚越厚，雷电越来越亮，寒气森森。紧接着“咔嚓”一声，天空裂开，浓黑的云缠绕着银龙般的电光呈漏斗状落下，直直击向下面的风临。
宁封惊骇欲绝，顾不得许多，手足并用爬向风临。不料，凌阳子掌心一转，又是一招五雷定，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乌云雷电如山般坠落在风临头顶，轰然炸响。宁封肝胆俱裂，“噗”地又吐出一口血，失声痛呼，“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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