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感情种子悄萌芽
蒋氏送走了李远,目光又一次落到哇哇大哭的孩子身上。
“嗳呦!快去催一催,这奶娘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啊!”蒋氏焦急道,正巧去接奶娘的小厮进来回话。
“奶娘们听闻王府最近不安定,找了各种推辞说不愿意,奴才总不能用刀架在她俩脖子上来,万一逼急了存了坏心思,先是答应了,而后心有不爽,加害世子该怎么办?”小厮战战兢兢回话道。
“这帮子势利眼的刁婆娘!”蒋氏气得一掌拍到案桌上,“一个个都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的王八羔子,真正主家遇到事情了,一个个假装挺尸,不敢伸出脑袋出气儿!”
“蒋大娘子也莫要生气,这样子没骨气的人不用也就罢了!现下这情形,我倒是有一法子或许能有用!”赵子瑜道。
“什么法子?”蒋氏两眼发光。
“我认识一人,善医馆的馆主殷青藤,而他的孙女殷常青最擅长的便是按摩之术,推、拿、揉、捏,手法是极好的,又极通针灸。我前儿听闻若是妇人产后胸部肿胀,有硬块儿,她都能按摩医好。所以何不请她来试试?”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蒋氏双手一拍,紧握住赵子瑜的手,爱不释手地道:“郡主人美心善,见多识广,真正的帮了我大忙!”
“蒋大娘子客气了!”赵子瑜转身对着贴身丫鬟道:“去请常青姑娘过来,就说是我请的!”
小丫鬟得了令,一溜烟儿跑远了,没多久的功夫便将殷常青请了过来。蒋氏初见殷常青,只见她细胳膊细腿儿,面色苍白,看上去不过刚刚及笄的模样,且脸模样儿也不算出众,只觉瘦瘦巴巴的心底便略略有些失望。
总想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子能懂什么医术,但人既然来了,便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于是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她提着药箱子进去了。
正巧儿又值小厮来传话说皇宫内来人了,李光正叫了蒋氏一起去接旨,蒋氏心中大喜,想着表现的机会到了,于是双手提裙,三步并作两步往王府前院儿跑去。
一院子的人鸦雀无声地跪着,李燃认出来,来宣旨的就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常公公。
常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到底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满面愁容,但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将朱帝口谕说得是清清楚楚。
原来那知墨产子后受不住酷刑直接吐露出她之前在王府闹的那一场,全是四王爷朱谨指使的,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正是朱谨的,朱谨许了她贵妃的位置。
之前大闹贤王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趁朱贤不在京中的日子,让他声名狼藉,以便朱瑾发动兵变时,京中众臣不会选择偏向他。
李燃听着,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她又一次想起王嘉人来,心底暗想如果她听到这些该是多么的宽慰!
她静静地跪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与王嘉人一起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她的果断利索,她的坚韧无私,还有她最后一眼从容淡定的微笑。
王嘉人是与李府里众女人们不一样的人,她出身卑微,但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她折服,在她面前,李燃这才知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狭隘。
“四王爷朱谨是整场叛变的主谋,陛下仁厚将他贬为庶民,终生圈禁。五王爷朱潇属从犯,被罚看守皇陵。安宁侯府与朱国舅府抄没全部家产,安宁侯与朱国舅斩首示众,其余女眷充做官奴。至于纯贵妃,已经自缢了!”常公公淡淡道。
“真是大好的消息,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蒋氏喜气洋洋,眉飞色舞。
李光正瞪她一眼,蒋氏自觉失言,立马闭嘴。
“陛下身子骨如何?”李光正恭敬的问。
一声叹息隐没在空气里,“陛下虽是一国之君,但终归也是位父亲!”
蒋氏和李光正听罢,想着自家虽不及皇家富贵,但一众儿女不管嫡庶,终归是听话孝顺的,就算李燚孤注一掷的喜欢李燃,在皇家父子相残前,似乎都不值一提了。二人心下满足,不禁对朱帝生出了许多同情,真心实意地替他悲伤了好一会儿。
“对了,有一天大的喜事儿,昨儿漠北急报,贤王蛰伏在山隘里给那蛮夷蒙满一个突然反击,实实在在打了个漂亮胜仗!”常公公脸上的悲伤神色也渐渐好转,“陛下听闻后,连觉都睡得踏实了不少!昨儿夜里,难得的听到了一会儿鼾声!”
“阿弥陀佛!”蒋氏闻言大喜,“那我儿也安然无恙了?”
“对!”常公公温和的看着他们,“假装粮草尽毁,故意隐瞒兵力,制造不堪一击的假象,再突然反击这一计就是李公子想出来的!王爷已经替他上书请功了!”
“我就说那日我在寺庙里求的卦是准的吧?可不就是福星高照嘛!”蒋氏是从来都藏不住心事的人,一高兴脸上的神色就立马不一样了,嘴角咧到耳根子,整个人都恨不得瞟了起来。
李燃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心底偷偷地将蒋氏与王嘉人做了个比较,越发的敬重起王嘉人来。
“这都是仰仗着王爷带领的好!那个孽障除了会忤逆我们其他的还会做什么?”李光正明明心底高兴,但仍旧死撑着道。
“我的儿,你不稀罕我稀罕!”蒋氏回怼。
常公公是宫中的积年老人,最是通人情世故和人心转变的,李光正与蒋氏的小心思他一眼便看得透透的,也不接话儿,只是又说:“王爷遭突袭,慕白公子为了救他从山崖上滚落,受了重伤,军营中药物不齐,王爷怕耽误他病情,已经着人先送他回来了,此刻正在路上。”
“苏慕白?”蒋氏问,目光从李燃身上瞟过,这些天她一直琢磨着,若是将李燃嫁到苏府倒也是件极好的事情,此时又听苏慕白受伤回来了,心中微微一喜,恨不得在李燚回来之前,先将他和她的婚事定下来,这样李燚就算回来了,可事情已定,他纵是想翻天也是无奈了。
蒋氏为自己的小想法兴奋不已。
话说,听闻朱贤与李燚无事,整个贤王府的气氛都不觉轻松了许多,转眼便到了小世子满月的日子。
满月这天一大早儿,蒋氏便带着一家子兄弟姊妹去王府帮着张罗,今儿前来道贺的人尤其多,因之前李芯便和她交代过了,不论外来送礼的人有多少,所收礼品一并先登记入册而后等满月酒过了,再一一归还。
蒋氏想了想,这都是涉及钱财的重要事情,交给其他人终究是不放心,她自己又忙,眼瞅着李渊李远在王府修复工程中忙前忙后的很是尽心,她便将此事交给了他二人去办。
李远字迹难看,便又将此事推给了李渊,李渊知他向来是喜动不喜静的,也没太强求,只自己默默地坐在府门边做起了账房先生的活计来。
“好漂亮的字体!”
李渊正在账簿上写写画画,忽而一个身影挡到了他面前,落在了他淡黄色的纸张上。
一双手伸了过来,指尖宛如蒜瓣,指甲盖儿上染成了大红色,手腕边戴着只通体纯白色的镯子,袖口隐隐的传来阵阵清香,声音玲珑婉转。
说话间他抬起头来,仰头直视,阳光落在女孩子发髻上的纯银头花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束,显得很是俏皮灵动。
眼前之人,可不就是那日他无意中撞到的清平侯府的郡主赵子瑜!
指间的墨滴落,在宣纸上开了一朵不太好看的花儿。
“哎呀!”他低头去看,连忙将笔搁到砚台上,可为时已晚,好端端一张纸的角落上已然被沾污了。
“要重新誊写了!”他嘀咕一句,“还请郡主稍等!”
“为何要重新抄写?”赵子瑜道,而后将手里的礼品在案桌上摆好,一只手捏住袖笼,左手从砚台边将他的笔提起,以滴下来的墨汁为中心,简单勾勒几笔,一朵生动的梅花儿便在纸张上生了出来,活灵活现。
“姑娘好画工啊!”李渊惊叹两句。
“好画配好字!”赵子瑜爽朗的搁下笔,带了点骄傲和得意。
“在下的字比姑娘的画差远了,实不敢当!”李渊虽然向来心高气傲,但这时候在她面前却怎么都得意不起来,又想起来上一次莽莽撞撞踩了她手帕的事情,连忙从袖笼里将帕子取出,恭恭敬敬的举双手送到她面前。
“你这是何意?”赵子瑜从他手中递过帕子,只见一只帕子上绣着一朵清新的玉兰花。
“上一次无意中毁了姑娘的帕子,后来我便特地去补买了两条!”李渊讪讪道。
“你踩我一条帕子,还我一条也就是了,干嘛要两条?”赵子瑜瞧着他面上飞了点点红霞,她还是第一次见男子如此羞涩,心下觉着好笑。
“好......好事成双嘛!”李渊没想到她会这样发问,结结巴巴道。
“你个泼皮无赖,轻浮浪子,一个不中用的账房先生,我们姑娘怎么会和你好事成双?”赵子瑜身后的丫鬟斥责道。
“双儿,不得无礼!”赵子瑜轻嗔一句,将手帕叠好,收下,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账房先生?”李渊狐疑,继而看了看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又盯着远去的女子看一眼,世人以瘦为美,可是他看她,竟生出了点点说不出的爽朗之气,明媚阳光,六分柔美,四分率直,举止投足潇洒利落,很是英气。
再低头,更觉纸上梅花栩栩如生。
他默默地将画有梅花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叠放进袖笼里,又自嘲的笑了笑,明明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可做起事来不知为何竟像个情窦初开,未经□□的年轻后生。
一个侯府嫡女,一个普通官职人家的庶子,又怎么可能呢?
他将自己莽撞毛糙的心按捺住,搁置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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